夢的守候
準備
“於是呢……”
“噢噢！這數目！！！”相比起唯學姐的見怪不怪，我則是毫不掩飾地喊了出來。
在樂隊“基地”的簡陋桌子上卻擺着一張高達五位數的支票，不得不說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嗯，就是昨天的抽獎活動……一不小心就中了特等獎了……”梓萌略顯謙虛似地說道。
這哪裡是一不小心的問題啊？！這裡面肯定有黑幕吧？！還是梓萌你天生就是招財的貨啊？！
“五萬麼……”唯用兩根指頭夾起支票在空中抖動了幾下，“……也沒多少嘛……我說漓你有點摳啊……唯一的特等獎沒有幾十萬還真是不會做人啊你……”
——夠了你！有五萬塊就不要嫌棄了！
“唯醬嫌少嗎……不過我倒覺得會不會太多了啊哈哈……”梓萌又歉疚地笑起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不過這五萬要怎麼分配呢？”羽成一下子道出了關鍵所在。
“……五萬的話……不是正好一人一萬嗎？”唯微微思索了一下，又否定道，“不過漓就算了吧？既然是主辦方怎麼能有回饋呢？——那那騰出的一萬就給咱敬愛的隊長大人好了~”
“誒……我就不用了……一萬已經夠多的了……”梓萌連連擺手道，“而且……”
“而且……這傢伙完全不會支配鉅額金錢，把錢交給她完全就是燒錢啊……”我接着梓萌的話說道。
“哎呀哎呀~難道說你想把那一萬佔爲己有麼？經紀人？”唯立即不懷好意地看着我。
——這傢伙真是機靈！
“不，我只是作爲經紀人提醒一下而已……況且你們至少也要留出一萬作爲樂隊的經費吧？”
“也對……”唯又低頭看了看那張被她蹂躪得皺皺的支票，突然又壞笑起來，“……那請問經費最後是誰管呢？”
“當然是經紀……”
“哦哦~果然啊……經紀人……”
“完全不一樣啊？！”
“那裡不一樣了？而且誰能保證你不會做一些貪污腐敗的事咧！”——誰會做啊？！
“所以……爲了防止經紀人的貪污腐敗……這一萬塊錢……”唯一把把支票拍到桌子上，看得我心裡一陣抽搐。
“還是由我來保管好了！”
“你這纔是別有用心吧？！”
“呀嘞呀嘞！至少比起你這個經紀人，梓萌肯定是更相信我的啦！你說對吧！~”唯拍着梓萌的肩說道。
“……那個，這一萬塊錢……還是……”梓萌突然低下頭來說道，“還是還給漓吧……畢竟她也是樂隊成員之一呢……”
“誒……”唯愣了一下，拍着梓萌肩膀的手慢慢縮了回來，頗有些不甘心地“哦”了一聲。
——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我習慣性地朝洛羽成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卻也正好望向我——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
他只是很淡然地看了看我，又轉過頭去。
然而，我卻感到了他在說什麼。
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總之就是感覺他好像在傳達什麼訊息一般，又或者是說——
他也感覺到了奇怪吧……
——從剛纔開始……啊不，應該說是從昨天那場“盛宴”回來開始，梓萌就一直處在很不對勁的狀態，原本的朝氣似乎在一晚上就不見了蹤影，對漓似乎也不再是那種不冷不熱的態度了，反倒還多了一種……
……忌諱？
也不知我的第六感是否正確，總之這種怪異的氣氛就是如此，好像梓萌在害怕什麼妖怪似的，卻又不敢說出來。
——昨天晚上，真的只是抽中了大獎這麼簡單麼？
我這麼思索着。
“我說你們啊……”唯忍不住打破了沉寂的氣氛，“一個個都不說話……很壓抑耶……全都在想些什麼啊？”
“……啊嗯……沒什麼的，唯醬……我們還是繼續來討論分配的問題吧……”梓萌慌忙答道。
“嘛……錢什麼的我是無所謂啦……乾脆全部作爲經費好了……不過——”唯突然把臉湊向梓萌，“到時候要是走紅的話，一定要好好請咱大吃一頓啊！~”
“……”梓萌沉默了一會兒，又擡起頭綻放笑容道，“嗯！一定會的！”
看到梓萌這樣的笑容，我不禁鬆了口氣，看來應該不會是什麼大事。
“那，現在可以看看梓萌的作詞成果了吧？”
“詞？”
“就是那次給你的新曲嘛……”
“你們什麼時候有作了新歌了？”我問道。
“其實本來我就作了兩首曲子的，因爲時間來不及，就讓梓萌先做一首的歌詞，不過……”
“不過很失敗……被否決掉了……”梓萌哭喪着臉說道。
“況且‘歡迎新成員’大會也泡湯了嘛……所以就不要在意了啦~”——你以爲這是誰的原因啊？！
“所以這次就先做第二首的歌詞了……”梓萌說着從包裡掏出一個本子，“因爲我很喜歡第二首這種歡快的旋律嘛……所以在作第一首歌的時候就一直想着第二首歌，才導致第一首歌不倫不類的……”
——不要找理由啊！
“相比之下，第二首歌就簡單多了——一晚上就做出來了呢，真是奇蹟！”梓萌說着翻開本子，紙上用鉛筆寫的少女風格的字跡清清楚楚地映入眼簾：
曲：唯
???詞：洛梓萌
?名：《課堂進行曲》
這是爲什麼
在操場上還精神百佳呢
課堂上卻昏昏欲睡了
這是爲什麼
老師說的話
一個字也聽不清楚啊
心早不知飄向何方了
這是爲什麼
簡單的不想聽
難的聽不懂
我是被誰詛了咒
算了吧
就這樣啦
加減乘除方程式
ABCDEFG
Do?re?mi?fa?so?la?xi
這是些什麼
夢寐以求的下課鈴
怎還不響啊
管它是擬人比喻
還是xy
統統在“叮鈴鈴”中
魂飛煙滅
在臨走前的時候
望了一眼老師
滿是滄桑悲涼
————END————
我算是完全明白了……
怪不得會一個晚上完成的曲子……這完全就是苦逼學生黨對於課堂活生生的投訴啊！！！
“額……作這個詞的時候，因爲一直想到老師上數學課什麼的……所以不知不覺就做成了這樣……”
“梓萌……你的這個詞……真的是……”唯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彷彿爆發的前兆。
“……因爲我還不熟練作詞啦……所以也請多多批評！”
“不，這詞……實在是……太、太……”唯哽咽着，突然握住梓萌的手道，“太令人感動了！！！”
果然爆發了！不過重點是感動何在啊？！
“一首詞就道出了學生黨的心聲啊！有潛力！”——爲什麼連年段第一的唯學姐也這麼說啊？！
“不過唯一的不足——就是這詞太短了！一般來說不都是要演奏兩遍麼？唱同樣的詞會膩的吧？所以……”唯像是決定了重大事項的國家領導人般拍桌道，“洛梓萌！這項艱鉅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把你在學校裡受盡折磨的如地獄般可怕的學習生活好好地體現出來！加油吧騷年！”
——話說唯學姐你是有多恨校長啊？！……有這麼一個學生會長的存在我看校長你已經可以下臺了……
“哦、哦……”被偉大的學生會長給予了重託的梓萌，一下子緊張得不知所措。
“不過……”我插話道，“難道你們已經打算好在哪裡演出了嗎？”
“算是吧……”梓萌朝唯看了一眼，“就是那個啊……”
“嗯，就它吧……”唯也頗有默契地朝梓萌看了一眼。
“學園祭！”
啊啊，這裡我再說明一下吧……
所謂學園祭是源於日本的一個節日，相當於開放日或是校慶會，不過一般來說在天朝大陸這兒是沒什麼慶祝活動可言的……
不過我們學校倒是違背這一定律，雖然也不像島國那兒辦的熱熱鬧鬧的，但也算有點慶祝意義吧。因爲此學校的建校日期是9月11日，與新生入學式離的很近，所以便合爲一體。場面也還倒算得上壯觀，其計劃是：要求每班至少選出一個節目上臺表演，主題是對於學校的熱愛以及對於新生們的鼓勵（注意這個主題）。
所以，把這種歌放上去真的沒問題？？
“這點不用擔心！”唯學姐坦然道，“反正有學生會長在此，你們還怕什麼？”
“餵你這是濫用職權吧……”
“有什麼關係嘛~況且我早就看校長那老頭不爽了！”
——你還是當心一點吧學姐……再這麼囂張跋扈的話，小心你口中的那個‘老頭’一掌把你從學生會長的寶座上擊飛下去，壓在五行山下不得翻身，還不費吹灰之力……
“你太小看我啦！那老頭想把我辭退掉？先等他找到一位合適的學生會長人選吧！”
唯說着，狠狠地握了一下拳，指關節立即發出“咔”的一聲脆響。
——真不知你和那“老頭兒”之間有什麼過節……不過校長大人也真是可憐，癱在唯學姐手上真是危及祖上祖下八百餘代啊！！！
我算是悟到了一句話：珍愛生命，遠離學姐。
“不過，在學校裡演出也有它的弊端吧……”羽成突然開口道。
“你在說什麼風涼話啊？難道是想阻止樂隊的演出進程嗎？”唯馬上率先表示質疑。
“不是呢，只是爲敬愛的歐陽學姐考慮而已……”羽成一臉壞笑道，“敬愛的學生會長和一個不知名的小型樂隊同臺演出，並且擔任架子鼓手的位置……真不知道平常嚴肅認真的學生會長突然瘋狂地敲起架子鼓會引來怎樣的轟動呢……”
“……！”唯臉上自信的笑容漸漸僵硬，眼角冒着黑線，抽搐着嘴角。
——喂喂，沒事吧……
“啊，想必轟動肯定你是很大吧……不管是架子鼓還是電吉他，到時候別再校園日報上被頭條登出來啊？嗯，我想想……乾脆標題就叫：‘學生會長的威嚴盡損’好了……”
“要、要你管！那樣也不會怎麼樣……”唯說着，臉色卻越來越蒼白，完全被羽成的氣勢給震懾下去了。
——看來能夠壓制這個惡魔的只有這傢伙一個人了吧？
這樣想想，果然兩個都是賤到不行的角色啊……真是想象不出他倆在加拿大時是怎麼認識和相處的啊……
“……我知道了啦！我會注意的！這樣總行了吧？”
“但也不能保證在臺上不會被看到的吧？……”梓萌也難得一見地思考了起來，“這也是個問題呢……總之副吉他手是不行了吧？”
“也是呢……”我附和着也思考起來。
“——這一點倒不用擔心，關於方案嘛……”羽成突然起身，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球帽，蓋在唯的頭上，“到時候這傢伙把頭髮盤起來，戴上帽子，穿休閒裝，裝作外校的男生就好了……況且架子鼓手的位置是在最後嘛，這樣儘量擋住臉的話也不容易被發現吧？”
“這倒是個好方……”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學姐無情打斷：
“嘁！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啊？！而且爲什麼非要扮成男生啊？！”
——果然產生牴觸情緒了嗎？……
“——扮成男生更不會讓人懷疑吧？況且學姐大人的身高啊……”羽成又突然壞笑起來，“實在是讓人想象不出是位十幾歲的少女啊……”
“關你毛事啊？！你也沒資格說別人吧？！初一小學弟？”
“就是因爲還是初一的話，身高的話我完全不在意呢！反正以後還會長吧？不過身爲初三學生的話……這身高……怕是不會再長了吧？”羽成一臉遺憾的表情徹底激怒了唯。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而且身高什麼的對我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來賭賭看啊？看看誰先長高吧？！”
“樂意奉陪。”
“好了好了你們……”爲了不讓主題偏離正軌，我無奈地插話道，“還是先討論一下演出事項吧……”
——反正你們兩位都很矮，所以就別爭了吧？！
“哼，總之以後再較量吧，這裡先存檔——我倒要看看這個小不點何時纔會長高！”唯先放狠話道。
——話說這種東西還可以存檔啊？！
爲了不讓洛羽成再放什麼賤話挑起爭端，我又打斷道：“那麼，這裡我又一個問題——”
“說吧！”唯像黑幫老大似地命令道。
“是……”於是我這個悲催小弟自然只能恭敬地發言，“既然是新生歡迎會的話……像洛羽成這樣的新生可以參加嗎？”
“當然不行啦！~”喂喂！學姐你不要一臉高興的樣子啊？請爲樂隊的未來着想一下啊！
“這點我也有想到……所以……”羽成又拿起唯頭上的帽子蓋到自己頭上，“所以，我也就犧牲一下扮成校外的學生好了，反正剛入學，與大家也都不怎麼熟，鍵盤手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
——還算你有好好爲你姐的樂隊着想過啊……
“那就決定了！唯是架子鼓手，羽成是鍵盤手，我是吉他手……然後漓就是貝斯手~沒意見吧？”梓萌終是做出了個像樣點的最終發言。
此話一出，我們四人全都不約而同地去看一個人——
莫漓。
——糟了，完全無視她了。
“說起來……漓的話，那種大小姐身份去演出沒關係嗎？”
——喂喂……別告訴我也要叫她裝成外校的學生啊？！
“對！就是這樣！”“看來也只能這樣了……”——你們兩個不要這時候就那麼出奇地一致啊喂？！給我回到吵架的時候去！
“——再裝成外校的話……完全就不對了啊……畢竟是在本學校演出吧？”我感到有些傷腦筋。
“……我不用擔心……”漓淡淡都說道，“演出完改變一下人們的記憶就好了……”——真的可以這樣啊？！
“不過你不覺得可惜嗎？”她又突然發話道。
“誒？我嗎？”
“對，就是你……明明是經紀人卻只能在後臺默默地觀望，不覺得可惜嗎……阿·造·？”
“？！”她又偏着頭看了看我，如此機械的動作卻看得我毛骨悚然。
——對，那個稱呼……不得不說，這是繼梓萌之後，第二個用這種稱呼來叫我的人了。
其實原來梓萌叫習慣了還感覺沒什麼，而漓這麼一叫，倒讓我覺得十分肉麻，雞皮疙瘩掉一地啊……
“喲喲！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啦？”唯立即不壞好意地說道。
“真可疑……”羽成也跟着附和道。
“你們搞錯了吧？”——我也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啊？！
我不禁去瞥了一眼梓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本來以爲她會是第一個起來嘲笑我的人呢……不過這樣也好……
在唯與羽成這倆“賤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我只得嘆了口氣，接着漓的話說道：“我可一點也沒覺得可惜哦，畢竟如這傢伙所說的……我是個音癡嘛……”
我說着指了指梓萌。
“……是麼……原來如此。”她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地點了點頭，不知是衝我還是梓萌露出一臉傲慢的笑容。
“那，這裡是歌曲的樂譜，唯那裡已經有一份了，所以，給，羽成，阿造……”梓萌像是故意擠出一臉笑容似地遞給我和羽成一份樂譜。
“我也要嗎？”我感到奇怪。
“算是出於經濟人的職責，也請看看吧……也當作是備份吧……至於漓嘛……”
“我就不需要了，那種人類的東西。”漓說道。
“就是這樣……”——還真是出奇的自信啊……所謂異生物的外掛好處嗎……
“那麼，今天的活動就此結束。大家先回家好好練一下曲子吧，明天來集中合奏一下……哦，對了。”梓萌從桌上拿起那張鈔票，遞給我道，“這就先寄放在經紀人那裡，可不許私吞哦！”
“哦……”我看了看梓萌，依舊是那掩飾出來的笑容，與平常不同的，多了幾分無奈的溫柔。
——陌生的表情。
梓萌絕對不會露出那樣的笑容，好似知曉了一切，卻又無法說出，那樣無奈的笑容。
——到底是怎麼了。
我正思索着，就看見漓從座位上起身，朝我露出微笑。
——到底怎麼了？總有種莫名的違和感，溢滿整間屋子。
我也開始匆忙收包，就見梓萌先說了句“明天見”然後走了出去，緊接着漓也跟了出去，屋裡就剩下了我、唯和羽成三人。
“吶，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唯邊收包邊說道。
“果然你也發現了嗎……”羽成接着道。
“……你們知道些什麼嗎？”我問。
“呼~總之，明天中午午休時，在學校車庫門前的那棵榕樹下集中！有事商議！”唯命令道，提起包走了出去，還順帶一句，“不來就死定了啊！”
——誰敢不來啊？
隨着唯腳步聲的逐漸遠去，我才發問道：“你知道些什麼嗎？”
“不知道呢。”羽成也收好包走了出去，頭也不回地拋下一句，“不過我相信那傢伙在某些方面直覺比我敏銳，總之去了就知道了吧……”
——說的也是呢。
我把最後一本書收了進去，聽着樓下車的發動引擎聲，匆匆忙忙地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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