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之後你又消失在我的生活裡。你的手機遺落在我這裡,陳遠再沒有聯繫過你。

你這樣我怎麼能不去學校找你呢。

纔到校門口就看見你們,陳遠走前你在後跟着。他走你走,他停你停。他的步子你好像永遠追不上了。這校園裡相同的景色,來往歡笑打鬧的學生,多像你們的昨天。

終於陳遠停下對你伸出手,你猶豫一下,顫抖着上去小心翼翼拉他的手。你低着頭小聲啜泣着,連肩膀也不敢過度聳動。我可以想象你滿面淚水心碎的樣子。陳遠的目光沒有焦距地望向遠方,他的眼底再也沒有倒映你的模樣。

你們站在原地不再前行,我看到他牽你的手很用力,抖着雙手拼命握緊,卻徒勞無功。陳遠又慢慢鬆開你的手,他低下頭看着你,苦楚的笑容蔓延。他幫你擦眼淚,“許君在後面跟了好久了。”

你一個勁搖頭泣不成聲。

你猛地上前抱住他,他並沒有推開你。你們緊緊擁抱不顧旁人的眼光。他閉着眼不再看我,咬着脣不斷抽泣。

我在想,你們的過去是怎麼樣的呢。你們度過那麼多的時光,是我怎麼努力也得不到的珍貴。你們是怎樣的歡笑,怎樣的共度悲傷,怎樣的以爲可以安穩一生白頭到老。

看了你們許久,我轉身上車。我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一兩日可以做到的,畢竟你們也在一起那麼多年。你們永不會再在一起這樣的事實當然也需要時間去接受。

你很乖,每星期都會過來陪我吃飯,即使你只是坐在我身邊不發一言不看我一眼。

我從餘光裡看你,你越發的瘦了,慢慢

切着牛排,靜謐得彷彿我不存在。

我叉起一塊放進嘴裡用力咀嚼,慢慢悠悠直戳重點,“陳遠沒有問你我們那晚的事情嗎?”

你臉色煞白緊咬嘴脣,刀子一下切在盤子上。很刺耳的聲音。

我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也沒擡頭看你。我並不想聽你的回答,我只想讓你知道,就像掉進水裡的石子,水面的波紋會消失,可是石子卻永遠留在了水裡。而那些因此溢出來的水再也回不去。

你抿了一口紅酒,液體停留在你的脣上,格外鮮豔。

你自顧自笑起來,眼睛半眯着遠遠看着我,眼神迷離渙散。“你說一個人費盡心思綁住一個不愛他的人有意思嗎?”你收回戲謔的目光,若有所思道,“一個人不愛你,你做什麼都不對。不想見你不想接電話不想牽手擁抱,不想一起吃飯不想親吻連吵架都無力.....”你越發無奈,你開始哭泣。

我依舊悠閒淡然,慢慢開口。“留在身邊纔是真。”

“蘇夢。”我第一次這麼正式叫你,你也停止哭泣。

“其實你很清楚,你們都知道的。你們的感情已經滿目瘡痍了,你們再也回不去了。”

“陳遠說他永遠相信我。”

我望着你的眼睛,“你信嗎?那麼你在害怕什麼。”

你紅了眼睛咬牙切齒,“我恨你。”

“現在好好恨我吧,等到以後你們的愛情耗盡,你被生活磨得沒有信念,被感情摧毀的疲倦。你會乖乖在我身邊歇息,那個時候你記不起你恨我,你只會要我的安穩生活。”

你又安靜了,除了陳遠你是真的沒有話和我說。

“等你玩累了就放我走吧。”你又開始哭泣,“我,我和陳遠......我們,我們自己處理。”

望着你絕望的樣子,連我的心也不斷往下沉。

“不可能的。”連我自己都觸及不到的未來,我只想許給你。“夢夢。”我柔聲叫你,儘量不讓自己聽起來卑微乞求,“我只是想要你在身邊。”

你轉過頭對着我笑,是我沒有見過的彷徨孤單。“可是我不愛你啊。”

我背脊僵住。可是我這麼愛你,留不住也捨不得放手。我只想把你藏着掖着。不讓任何人發現不被任何人觸碰,希望你只能永遠仰望我。可是啊,原來講起這些深愛被感動的人是我,記得每一個細節的人是我,眼眶先溼潤的人也是我。

我明明就在這裡爲什麼你還那麼難過。

你就坐在我面前,爲了另一個男人傷心絕望,你的淚水彷彿怎麼也流不盡了,你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你望着酒杯裡鮮紅的液體,晃來晃去,晃碎你的心晃亂了我的歲月。

你脣齒之間依然喚着陳遠的名字。“我,我們,我和陳遠。我們......”你在奮力抓住你們之間最後的聯繫也明白是枉然。你和陳遠也只能是你和陳遠而已了。

“來。”你大喝一聲拿起酒杯。燈光下你的臉支離玻碎。

“我敬你一杯。哦,不,我乾杯你隨意。”話落你一飲而盡。

你飲一杯,醉在你眉眼,哽杯淚憔悴。

我上前俯身擁着你擋住寒風,“我說過,要少喝酒。”

就這樣吧,你們從此山水不相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