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鳩能裸丶露出的不過是手上明顯的疤痕罷了,而他衣裳裡,那些鞭子鞭撻在身上,長長的,鑽心的,撕心裂肺似蜈蚣般扭曲的傷口,哪兒是‘出牢籠’這樣簡單的事能夠撫平的。
她握住他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握住,指腹划過去,能夠感覺得到那一片幾乎快散去的溫度。
她亦是心疼之際:“鳳鳩,看你這樣,我也疼……”
聽着這話,他莫名地蹙了蹙眉,似是有些嫌惡,但很快地他展眉露笑,“不疼,你賜予的,本尊怎會覺得疼呢?”
青唯:“……”
這話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蕩了一圈漣漪,誰也不知曉在湖底之下,是怎樣的驚濤駭浪。
她不解他的意思,便自以爲然地理解爲,他在爲了她而委曲求全,將她抱得更緊:“鳳鳩,你回去罷,先好生歇着,我會找個醫師給你好好療養。”
他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沉寂如冰地盯着她:“……這樣,打發了?”
“……我。”可現在的她能有什麼實力呢?
“不過是從一個鐵籠子,移駕到金絲牢籠中罷了,算得什麼自由,能有什麼自在。”他極其不悅自嘲地一笑,拖着疲憊的身子往外邊走去。
“……”
每次看着他這樣,她都很難受。
似乎,是她欠他的,本來就虧欠的。
可她每次都被他的背影折磨的心肝劇烈。
“鳳鳩——!”她竭力地喚住他,“你真想這麼折磨我嗎?”
他給她的不是愛更像是一種折磨。
兩人彼此停在那裡,光滑的青石板上,落着他們的影子,距離不長,不短,卻無法到達。
青唯深吸一氣,見鳳鳩沒有回頭連忙跑去,可當她挪動步子的一瞬,她便知曉自己已經輸了,至少,在她與他的感情之中,她就是個聽他任何指令的失敗者。
鳳鳩便站在那裡,只是一個背影便能夠號令一切:“唯兒,你知曉該怎麼做的。”
“……”
她明明已經咬緊了下脣,看着他身上受了那麼多傷卻高傲着,還要拼死掙扎的模樣。她拽緊他的手道,“鳳鳩,我知曉有一種藥,可以讓人假死一段時間。我放你出去,給你自由,讓你想做什麼做什麼。”
“……”
“你若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便可拿着銀子,驅使一些僕人。你可以自由在任何地方行動,不管是田野,鄉村,亦或是百里城鎮,去一些人間你沒去過的地方,替我好好看看人間的精緻。
收集好好魂魄,我們再回仙界好不好,我們回仙界好不好?”
——她不想再在人間呆了,人間簡直是個剝皮煉獄!
以前在仙界,所受的折磨都是他人帶來的,有他在身邊,她什麼都能抵抗過去。
可現在在人間,她遭受的痛苦全是他賦予的,她沒有力氣這樣堅持,她也不知曉多久會瘋掉。
鳳鳩看了她半晌,淡茶色的瞳眸中泛起一絲鎏金,就像是陽光照在金器上時耀眼的光輝,他性感的薄脣微抿,彷彿在思考着什麼。然後緩慢地笑開來:“……仙界,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