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雪雙眼微紅，聲音有些乾啞。
她連累了錢叔和錢嬸，若不是因爲她，夜無憂也不會抓住他們。
“錢嬸身體裡的毒素涉入太深，以我目前的醫術，只能保住一個。”
葉靈雪有些恨自己，爲什麼不更強一些，強到可以保護她身邊的人，可以救下梅娘。
“如果保大人，我就把毒素全部引到胎兒身上，通過胎兒幫錢嬸排毒，只是這樣，你們的孩子就沒了，而且錢嬸傷了身體的根本，日後再難有孕。”
“如果，保孩子，錢嬸就……”
葉靈雪沒說完，淚珠子就滾落下來。
擺在錢管事面前只有兩條路。
她不能替他們夫妻做選擇，只能把選擇權交給錢管事。
“保大人！”
“保孩子！”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錢管事，一個是梅娘。
“梅娘——”
見妻子臉色發黑，已然是中毒已深，錢管事上前握着她的手。
“梅娘，這件事情必須聽我的。我們以後就算沒有孩子，我也會愛你一輩子，你若喜歡孩子，我們領養幾個都沒關係。”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此時此刻，錢管事內心的煎熬，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
“夫君……寶寶在動，在跟我們打招呼啊……”
梅娘睜大眼睛，抓着錢管事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
兩人都是喜歡孩子的人，卻因爲身體原因，沒能懷上一男半女。
如果不是葉靈雪賜藥，他們也體會不到爲人父母的快樂。
“我們的孩子，在，在動啊……夫君，保孩子，他就是我，他可以替我陪着你……”
梅娘拽着錢管事的袖子，眼淚一滴一滴從眼角滑落下來。
“不行，梅娘，我不能沒有你，不能沒有你！”
錢管事雙手顫抖，緊緊地抱着妻子，眼淚不斷沒入梅孃的黑髮中。
“夫君，求求你，救孩子，我求你了……”
梅娘哭得傷心極了。
“我們盼了那麼久，多虧小姐，纔有了這個孩子……夫君，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任何事情，你應了我，好不好……”
說完，梅娘嘔出一口黑血，嚇得錢管事連忙叫葉靈雪。
“小姐，我的孩子，託付給你了……”
見錢管事遲遲不肯開口，梅娘只能求葉靈雪。
“小姐，求你體諒一下我作爲母親的心……沒有什麼，比我的孩子更重要了……”
“求求你了，小姐……”
說了這麼久的話，梅娘明顯精神不夠，體力不支，若是再拖延下去，最後的結果是一屍兩命。
“錢叔——”
葉靈雪看向錢管事。
“保孩子。”
錢管事咬牙，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同時，他雙膝跪地，跪在葉靈雪面前。
“既然這是梅孃的心願，求小姐一定要救下孩子。”
“錢叔，你快起來，我還需要你幫忙。”葉靈雪將錢管事攙扶起來。“霸王，你進來幫我，笨笨，看着夜無憂。”
“是！”
兩隻靈獸，一個充當葉靈雪的幫手，一個蹲在門口，盯着夜無憂。
到現在，葉靈雪也顧不上產房不能讓男人進那些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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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須在毒液影響胎兒的時候，幫梅娘把孩子生出來。
“嬸子，不能睡，你聽我口令，我讓你用力，你就拼命用勁。”
葉靈雪用袖子抹了把眼淚。
生孩子對女人來說，原本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
更何況，梅娘還是這種情況。
她在生產時，每用一次力，就會促進血液循環，換句話說，毒液會跟着血液循環，侵蝕她的神經末梢，等於是往死亡之門又邁進了一步。
因爲知道這些，葉靈雪心中才難受。
只是，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得完成梅孃的心願。
“一二三，呼……一二三，吸……對，就是這樣，我們繼續！錢嬸加油，爲了孩子！”
葉靈雪的話，像有魔力似的，讓原本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梅娘，再一次鼓起了勇氣。
呼……吸……
呼……吸……
梅娘滿頭大汗，因爲中毒，臉上的黑氣越來越濃。
孩子，娘在努力，你一定也要努力啊！
梅娘抓緊了被子，卯足了勁兒，拼着最後的力氣。
“出來了……”
葉靈雪的驚喜還沒結束，就被眼前恐怖的一幕給嚇着了。
難產！
孩子的腿先出來了。
怎麼辦？
即便葉靈雪醫術不錯，可給人接生這還是頭一回。不過，就算她沒接生的經驗，也知道難產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
在現代社會，醫療技術這麼發達的情況下，孕婦遇到難產也是九死一生。
更何況，葉靈雪所處的紅月大陸，醫學條件這麼落後，梅娘又是倉促生產，莊子上十分簡陋，沒有任何準備。
現在，看到嬰兒紫紅色的腿，葉靈雪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怎麼了？”
梅娘頭髮溼透，看着葉靈雪。
因爲毒素侵蝕了眼球，她的視線漸漸模糊，有些看不清葉靈雪的模樣。
“難產。”
葉靈雪雙手血紅，給了答案。
嗡……
錢管事一下子懵了。
難產……
孩子保不住，妻子也保不住，他們倆都要離開自己了嗎？
“嗚嗚嗚……”
就算錢管事是鐵打的漢子，現在也忍不住咬着衣服哭了起來。
“小姐，你答應了我的，你答應會幫我的……”梅娘急了。
她年紀大，經歷的事情多，知道難產對胎兒來說，是一件極爲危險的事情，如果時間太長，胎兒會在母體內窒息，最後會死在母親身體裡。
梅娘不要這樣的結果，她要把孩子順順利利地生出來。
“小姐……”
梅娘努力伸手，抓着葉靈雪衣袖。
“小姐，求你幫幫我可憐的孩子，我知道你可以的……求你……”
梅孃的哭聲，哀哀悽悽，一聲一聲，都撞擊着葉靈雪的心臟。
“嬸子，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救孩子，但是你——”葉靈雪撇開臉，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沒事！”
當聽葉靈雪說有辦法救孩子，梅娘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救孩子重要。”
在梅娘身上，葉靈雪看到了一個偉大的母親。
“我會剖開你的肚子，把孩子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