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手裡的東西一下掉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響,把顧溫溫嚇了一跳,一下回頭看他。
好像是怕顧溫溫責怪,傅城的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和窘迫,還有些無辜,他立馬承認錯誤,“抱歉,我沒拿穩。”
摔在地上的是之前顧溫溫從抽屜裡拿出來的一隻小調羹,大概剛剛拿碗時漏掉了,就放在廚具旁邊。
顧溫溫看着傅城個冷冰冰的高大男人,手裡拿着一塊擦布,只是掉了個調羹而已,臉上的表情竟是這麼無措,心裡有些想笑。
想想這裡也不算髒,這兩個人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算了,你們兩個出去客廳裡吧,我一個人來就好了。”
她推着江止墨和傅城出去。
顧葆貝從沙發上轉回頭朝廚房方向看,見到傅城和江止墨被自家媽咪趕出來,眼珠子一轉,一下從顧結者懷裡跑下來,朝着江止墨跑。
“江叔叔,你過來陪我玩,我和顧爹地剛好缺了個人一塊兒玩遊戲呢!”
葆貝笑得眉眼彎彎,那縮小版的傅城的樣子,可愛又漂亮。
傅城站在廚房門口,看着遠遠的那一幕,看着葆貝親密的叫着江止墨,看着他拉着他的手跑向了他的顧爹地,心裡酸酸的。
廚房裡面,顧溫溫還在忙活,傅城回頭,透過玻璃門,朝着裡面看去,這一看,就看到了她側着臉,開始擦拭竈臺的樣子,額前的一縷碎髮就垂落在頰邊,帶着一絲俏皮。
“不是讓你出去麼?”
顧溫溫聽到身後玻璃門開的聲音,以爲是厚臉皮的江止墨又回來了,扭回頭翻了個白眼再看向門口,但一看到進來的是傅城時,那白眼差點就硬生生地僵在原地下不來。
兩個人之間有短暫的沉默,隨後傅城朝前一步,拿過另一個擦布,幫着她一起清潔。
他一言不發,高大修長的身影在她旁邊投下一片暗影,顧溫溫就在他的暗影裡,沉默不語。
兩個人索性都沉默着,只管擦東西。
“好啊,你這小東西,想的這歪腦筋!”
江止墨見傅城沒出來,扭頭一看,就透過廚房的玻璃門,看到裡面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正在裡面和諧的擦東西。
“我喜歡江叔叔啊,不喜歡那個姓傅的嘛,所以我才讓江叔叔陪我玩嘛!”顧葆貝拉着江止墨的手,小嘴一崛,萌的不得了,粉雕玉琢的小臉,縱是江止墨這種遊戲人間的男人,看着心裡也是一軟,恨不得也有個這樣萌萌的孩子。
他漂亮的藍色眸子一眯,瀲灩的紅脣一揚,“你這小東西,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面打的那些小九九。”
“反正我不管,江叔叔你得陪我玩,不然我要告訴我媽咪你欺負我!”
葆貝抱住江止墨的胳膊,往他懷裡一鑽,一副賴定了的樣子。
眼神卻是直勾勾的看着廚房,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叔叔,你知道那個長的很漂亮的那個姓林的女人麼?”葆貝抱着江止墨的脖子,忽然聞道。
“怎麼了?”江止墨一挑眉,連葆貝都看見過林頃澄?
葆貝吸吸鼻子,滿臉不高興,“我不喜歡她。”她搶走了他爹地。
江止墨笑了,摸了摸他腦袋,“有眼光!”
“江叔叔,你知道那個姓林的最討厭什麼嗎?”
“她啊……”
廚房裡,在沉默了許久之後,顧溫溫終究是有些忍不住,只不過,她的聲音寡淡,冷清,“回到南城後,我不想讓洛伯母和傅爺爺知道葆貝身上發生的事情,還有在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情。”
傅城抓緊了手裡的擦布,眼眸低垂着,氣息越發的冰冷威儀。
“好。”
顧溫溫鬆了口氣,葆貝的事情,越低調越好,關鍵是,她不想讓他們知道顧結者的秘密。
有些事情不用說出來,她相信以傅城的智商,能明白她話裡真正的含義。
“葆貝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冷不丁的,她以爲他不會說話了,他卻開口問了這一句。
“十月十九號。”顧溫溫聲音冷淡。
就在下個月,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嗯。”傅城點頭,低醇的聲音應了一聲,他想要問的更多,卻是問不出口,悶在了心裡。
兩人之間又是相對無言。
沉默裡,顧溫溫想起她的少女時光,也曾經叛逆過,那個時候活潑明朗的自己,纏着傅城話多的不得了,不曾想到,現在卻是兩相無言,沒了話說。
“你和林頃澄挺般配的,你們打算這次什麼時候辦婚禮?”
她忽然開口,語氣很自然,自然到傅城的眼神一怔,在這個時候聽到林頃澄的名字,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也有些酸澀。
而最讓他渾身冰涼卻不得不承受的是她冷淡無所謂的聲音。
“十二月二十五號。”
傅城的聲音,也有些低沉冷淡,可仔細聽的話,能聽出話裡的一股言不由衷來,帶着淺淺的哀傷,只是極淺極淺,淺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顧溫溫一怔,十二月二十五號?
那不是……那不是五年前的那個日子麼?
忽然,心像是被猛地撞了一下,有些難過,她的臉色冷着,眼睛垂着,可心卻是癱着,這個日子,好像在提醒自己五年前的那個自己有多悲哀和愚蠢,那個一心追求傅城的她,顯得多麼的可笑。
好像前面那不知多少年的荒謬,都凝聚到了這一天爆發。
“你還真是執着地喜歡這個日子。”
收起了所有的情緒,顧溫溫的聲音帶着冷嘲,“你就不怕五年前你觸了黴頭,這一次還會觸黴頭麼?”
她以爲,這個日子,在傅家人看來已經算是個不吉利的日子。
反正,她知道,林頃澄肯定不喜歡這一天。
但是她那麼善良,那麼善解人意,那麼乖巧懂事,肯定不會表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緒,肯定不會明白地說出自己不喜歡這一天。
這麼想着,讓林頃澄活在這一天自己的陰影下,好像也挺爽的。
“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我爲什麼一定要和林頃澄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