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溫的催眠,不會因爲外界的一點普通的聲響就醒來。
江止墨知道傅城在裡面,敲門的力度加大了一些,“溫溫?”
怎麼回事,就算不來開門,也該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反應的。
三分鐘後,在江止墨有些不耐煩地打算去找小護士的時候,傅城纔是淡定地走過來,開了病房門。
門一打開,江止墨看到了傅城頭髮凌亂,眼神有些幽邃迷離,袖子挽起,衣服領子也解開了兩顆釦子的模樣。
那樣子,好像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
“溫溫累了,在休息。”
傅城掃了一眼江止墨,眼神微涼,居高臨下的姿態,顯然似乎是沒將江止墨放在心上。
江止墨微微皺了下眉,沒聽到葆貝的聲音,也沒有顧光耀和沈瑤的動靜,裡面安靜一片,他直接推開了傅城,繞過了他,進了裡面。
果真,他看到顧溫溫正疲憊地躺在病牀上,她已經睡着了。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溫溫失憶了。”
傅城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跟在江止墨的身後,看着前面的他脊背忽然就繃直了的樣子,“她不記得你了。”
江止墨的身體又微微一顫,有些發懵。
失憶?
怎麼可能?!
他的目光從顧溫溫的臉上,逐漸往下滑落,最終移到了顧溫溫手裡握着的東西上。
那似乎是一隻懷錶,一隻打開着的懷錶。
那懷錶裡面似乎有照片?
出於一種基本的好奇,江止墨幾步靠前走近了一些,低頭眯着眼,伸手將顧溫溫手裡的那隻懷錶拿出來。
懷錶裡面,有一張老照片。
扎着馬尾,留着可愛的平劉海的笑容似驕陽燦爛的少女,白色襯衫俊朗清貴微微帶着笑意的少年。
最美好的年紀,最美好的回憶,兩個人看起來般配到令他嫉妒。
江止墨的臉色僵硬了一下,將手裡的懷錶重新放回到顧溫溫的手心裡,他背對着傅城,竭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情緒。
“溫溫需要休息了。”
緊接着,傅城便是直接開口趕人了。
江止墨剛好也在此時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沒再擡眼看傅城,只是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顧溫溫,轉身朝門外走,一邊接起了電話。
“喂,Joe?”
傅城緊隨其後,在江止墨離開了病房後,直接一擡手,將門重新關上。
爲了讓顧溫溫有個好眠,傅城將病房裡的大燈都關了,只留了牀頭櫃的一扇昏黃的小燈。
那小燈昏黃橘色的光剛好照在顧溫溫熟睡的臉上,她蒼白的臉上一下子就暈上了一層好看的光,不再那麼無力和虛弱。
傅城安靜地坐在她的牀邊,就如他從來的那個樣子,冷凝,安靜。
他修長的手,將顧溫溫的手包容在裡面,而顧溫溫的手心裡,是剛纔的那隻懷錶。
這麼多年,她沒在自己面前晃悠過,他失去了她五年,甚至更久,如今,終於有機會能夠安靜下來好好地看看她,他當然要好好地看。
視線從她的眉眼,到鼻子,再落到她瀲灩粉色的脣上,然後便再也移不開,眸光也越來越暗,直到,再也忍不住。
自控力這種東西,在一些時候,彷彿就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傅城抓着顧溫溫的手,身子微微往下傾,一個輕輕地吻,落在她的脣上。
當火熱,觸及到冰冷,他只想要索取地更多,只想要更貼近這份柔軟,傅城微微斂着眸,目光有些迷離與沉醉,喉結一動,閉上了眼睛。
一個遲來了很久的,纏綿的,悱惻的,動情的吻,由輕到重,咬着她的脣。
像是棉花糖,甜蜜蜜的,舔了第一下,就會渴求第二下,咬了第一口,就想咬第二口,然後,慢慢的,慢慢的品味着這遲來的甜蜜的味道,生怕吃的快了,很快這感覺,這味道,就會沒有了。
傅城的呼吸,越來粗重,在這安靜的病房裡,異常的明顯。
直到他感覺到顧溫溫的呼吸有些錯亂起來,他纔是離開顧溫溫的脣,他的呼吸急促,在一邊眼神幽暗。
顧溫溫被吻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橘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都是照出她兩頰因爲差點窒息而染上的兩片紅暈。
傅城的目光直勾勾的,只可惜,病牀上的顧溫溫躺的也是直挺挺的,毫無所覺。
這一夜,註定漫漫兮,註定不可能睡得着。
江止墨站在醫院門口,聽着電話裡頭Joe嚴肅的聲音,臉上卻是無所謂,“一羣烏合之衆罷了,放心。”
掛了電話,他的臉色卻沒有剛纔他電話裡說的那麼輕鬆。
Joe是認識一些****白道的人的,他剛纔電話裡說有人正在查他的過去。
他的過去,最近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就因爲安夙兒。
腦子裡想到安夙兒這個名字,江止墨的心裡卻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有一張和安夙兒一樣的臉,一樣的身高,什麼都一樣,就是名字也一樣,可性格不一樣,截然不同的性格。
而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他親眼看着她死的。
江止墨的腦中閃過從前的一幕幕,有些心煩意亂,擡腿就往外走,一擡頭,就看到了安夙兒蹲在路邊,頭埋在膝蓋裡的背影,她的風衣垂在了地上,將她瘦削的身影包裹在裡面。
他的步子一頓,最終卻是還是止住,轉了彎朝着車子停着的方向而去。
相似的外貌,帶不來一樣的感覺。
……
第二天早晨,早上七點半,慕念深的電話就來了。
傅城彎腰親吻了一下顧溫溫的額頭,纔是站了起來,有些疲憊地捏了捏鼻樑,眼瞼下面有些淡淡的青色,
“喂!阿城,該開工了啊,說好的演戲呢?!”
慕念深一大早,就接到了線人的報告,立刻就給傅城打電話了。
“半小時後,公司見。”
“行!”
掛了電話,他轉頭看了一眼顧溫溫,打了個響指,解了顧溫溫的催眠,只不過,她還緊閉着眼睛,估計還在睡吧。
他轉身,拿着手機去了一趟衛生間,給葆貝打電話。
而衛生間的門一關上,牀上的顧溫溫就睜開了眼睛,視線唰得一下朝衛生間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