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淑珍原本心底已是一片絕望了。
聽到顧大海這麼說，突然精神一抖，人就精神了起來：“你說老太婆是被時玖玖氣死的？”
那個女傭瞎了嗎？
她在景園裡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怎麼也不該沒看見吧？
莊淑珍原本還擔心有人告發自己的，可顧大海這話是她墜入深淵前的光亮。
他說：“老夫人出事前剛看了時玖玖的直播，還讓季康打電話去罵時玖玖來着！您說，她突然猝死，可不就是時玖玖害的？”
“對！對對！就是時玖玖！就是那個無法無天的女人害的。”
莊淑珍喃喃低語，沒注意到顧大海說這話的破綻。
她彷彿真的就 成了局外人，臉上的神情張揚了起來：“大海，你去讓人備車！”
……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我早上走的時候您明明還好好的……”
時玖玖趴在病牀前自責痛哭！
早上出門前，老太太還囑咐廚房要多備些她愛吃的食材，還囑咐她和季司寒早去早回的！
可是，他們還是回來晚了啊！
她來不及跟她解釋，來不及求得她的原諒……
“季管家呢？”
季司寒看着病牀上被白布遮住的遺體，眼眶通紅！
剛剛來醫院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注意。這會兒才發現，季管家一直都不在！
景園裡陪同過來的傭人裡，只有一個阿蘇還站在角落裡。
季司寒壓着眉心，看着那個也不斷掉着眼淚的女孩。
啞聲問：“怎麼回事？奶奶的身體不都控制得很好嗎？怎麼突然說倒下就倒下了？”
“我……”
阿蘇被季司寒陰翕的目光看得心底發顫。
但想到那人說的話，她的白牙咬了咬，哭着說：“老夫人就是給氣的！”
“我氣的，是嗎？”
時玖玖含着淚光看過來。
見得，阿蘇輕輕地點了個頭，“老夫人看了直播之後很生氣！說她那麼疼愛你，你卻這麼對她……”
“不可能！！”季司寒冷地打斷了她的話。
看時玖玖趴在牀頭前的身子搖搖欲墜，他忙蹲下扶住了她。
“別聽她的！”
他眸子裡的維護，讓時玖玖的心更加難受了。
奶奶也是這樣的！
不管她做錯了什麼，老人家總是很寬容地安慰她：不關你的事！你已經很好了！
她從小缺乏長輩的關愛，老人家的出現，彌補了她的許多遺憾。
可是現在……她卻被她活活氣死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白眼狼？
“奶奶，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哭聲很悲傷，悽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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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聲道歉，如刀鋸一樣割在了季司寒的心口上。
他根本不相信眼前這一切！
奶奶那麼疼愛玖玖，就算被隱瞞了會有所失望，也不至於到被氣死的地步。
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陳醫生呢？陳醫生！！”
家庭醫生陳明就在病房外頭，聽到季司寒的怒吼，他忙走了進來。
季司寒：“奶奶的身體不是一直都控制得很好嗎？你天天給她把脈，就沒看出什麼來？”
“季先生……”陳醫生自責地緊鎖着眉頭。
季司寒看他似乎有難言之隱，冷聲問：“你們瞞了我什麼？”
“其實，老夫人之前就有心梗的跡象了。”
“你說什麼？”
“之前只是輕微的症狀，還沒到做手術的地步！老夫人不讓我告訴您，說她自己吃藥就好了！您和太太那麼注重她的身體，怕說了你們會擔心……”
“你是我請來的醫生，卻對我隱瞞？”
“我……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陳明低下頭，心中也是寫滿了悔恨！
“季伯呢？我要知道奶奶走前都說了什麼。”時玖玖抓住了季司寒的手，悲傷地請求着：“不要隱瞞我，就算是恨我的話，也請讓我知道好不好？”
季司寒看着她那哭得紅腫的眼睛。
她有多敬重奶奶，他是知道的！
儘管他也很恨奶奶就這麼沒了，但……
“你先回家吧。”季司寒說，“回去睡一覺，其他的事我們之後再說。”
“我不走！我要把奶奶接回家。”
時玖玖看着季司寒悲痛的眼眸。
從小，除了文家的外婆，也就奶奶最疼季司寒了。
他的心底應該比她更難受的吧？
可是，看到她這樣，卻強忍着把一切埋怨都吞回肚子裡去了。
“季司寒，你罵我吧！你罵罵我，給我一巴掌也好……”她伸手去抓他的手。
他冷靜的樣子讓她感到害怕！
可是，季司寒看着她那通紅的眼眸，只搖了搖頭。
“你先走吧！我們都需要靜靜！”
凌雲徹和葉瀟瀟聞訊趕來，看到時玖玖這樣，他們的心底也很不好受。
“瀟瀟，帶她回去吧！”凌雲徹示意劉瀟瀟，自己留下來安慰季司寒。
有時候，世事就是這麼無常的！
我們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說的話，就成生命中的最後一句話了！
我們也不敢去想，今天見到的人明天是不是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阿司，節哀吧！奶奶那麼疼你，一定捨不得看到你們難過的！”
……
時玖玖被劉瀟瀟帶回景園之後一直坐在老人家最喜歡的花房裡發呆。
奶奶親手培育的水仙花開了，花兒那麼美，那麼燦爛。
像極了她每天的慈祥笑臉。
在那一塵不染的石桌上，還有她一直捨不得喝的金駿眉。
早上陪奶奶澆花的時候，她還調侃老人家說：“奶奶，咱們家好茶多的是！你這麼捨不得這罐金駿眉不是因爲它香，而是捨不得這個送茶人的心意吧？嘿嘿，悄悄告訴我唄！是哪位帥爺爺送的呀？”
“臭丫頭！敢取笑我，看我不揍你！！”
奶奶拿着花灑，故作兇狠地追得她滿花房地跑！
那也時候的她，臉上承載了幸福與嬌羞，像個十八歲的少女。
她還在想，回頭問問阿司，幫奶奶來一段黃昏戀也是很美好的！
可是現在，金駿眉還在，奶奶卻再也品嚐不了了。
這一切，都是因爲她……
“九兒，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來，多少吃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