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往事(二)

“當然還因爲,趙家人的話說到了父皇的心坎上。父皇龍心大悅,收留了他們,趙氏便是此時出現的。”

說到這裡,獨孤漠然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厭憎之色:“之後就是外面傳言的那樣,她莫明奇妙說要嫁我。幾經糾纏,我未曾理會,她竟施了手段,令我迷糊中以爲她是嵐兒,之後又安排了人來揭發。父皇十分信賴趙家,當真以爲歷朝歷代那些名君之所以能有大作爲,皆是因爲有了趙家扶持。”

“我擰不過父皇,最終不得不委屈嵐兒,令她從嫡太子妃淪爲側妃。之後不多久,趙氏與嵐兒同時確診有孕,趙家人說趙氏腹中孩子便是那位天命中註定要一統天下的紫薇帝星。父皇十分歡喜,病重中禪位於我,並要我冊封趙氏爲後。那是父皇的遺願,我只能答應,不過卻從未給過趙氏好臉。”

“之後我的登基大典上,羅蘭使臣來賀,意外認出嵐兒便是羅蘭國走失的公主。之後羅蘭帝后親自前來,確認了嵐兒的身份。趙氏一直以身份比嵐兒高貴自居,孰料,嵐兒纔是真正的鳳凰,她也許是因此纔開始心生妒恨的吧!”

“趙氏是個心思深沉的,表面裝作善良大方,其實背地裡一直手段無窮。當時趙家風頭正盛,我雖不喜她,卻也不好輕易動她,於是便選擇了無視。終是太過氣輕氣盛了啊!我以爲我是帝王,沒必要看女人臉色行事,我以爲我需要掰倒的只是趙家。她一個身懷有孕處於深宮的女人,又何需多做防備?嵐兒智計無雙,武功也高強,後宮只有一個挺着大肚子的趙氏,因此我並沒有做過太多防備。孰料……”

“哈……我如何能料到,趙氏竟早已將主意打到了嵐兒和孩子身上!她自己當時也即將臨盆,連門都沒法出了。嵐兒死了,不是難產,是被人殺死的,而且是被人用極爲惡毒悽烈的手段殺死的。她死後還被人大卸八塊,像丟垃圾一樣扔得屋裡滿地都是,你知道嗎?”獨孤漠然擡頭問杜秋,似是想起了當時的情形,眼中淚光閃爍,極致痛楚。

杜秋虛掩住脣,眼睛瞪得極大,想到當時父皇看到自己心愛女人被人分屍後的情形,心如刀絞。

難怪後來他那般醉生夢死,生無可戀。

獨孤漠然眯上眼睛,擡起臉緩了下情緒,才接着說道:“殿中發生那麼大的事,真嵐殿的下人竟毫無所覺。不管問他們什麼,都是一無所知。而嵐兒的死狀不能傳出去,我便將真嵐殿清除封殺了。我一直只以爲趙氏人討厭,且一些手段看起來實在是蠢,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雖然我已經打定主意要將趙家打壓下去,但是看在趙氏給獨孤家生下了孩子的份上,我沒打算要對付她的。卻哪裡知道,她纔是藏在幕後,那一條最陰狠的毒蛇。”

“她在我面前一直刻意裝傻,令我以爲她不具備什麼殺傷力。她裝得非常成功,直到她私逃出宮,還放言跟你爹私奔了,我仍然還覺得她很蠢,也未曾懷疑到她身上。後來無憂偷溜出宮尋她而失蹤,我派人將他找回來,卻發現他中了一種奇怪的劇毒。”

“當時,太醫們全都束手無策,根本不懂那是什麼毒,直到外面謠言四起,說我憎恨趙氏紅杏出牆污了我顏面,遷怒到無憂身上。還說他非皇室親子,乃是趙氏與人通姦所生。我憎惡他野種的身份,於是給他下了媚絕子。可是我是聽到謠言後,才知道無憂身上的怪毒叫做媚絕子,來自於中洲的。而魔毒,俗世人自然無法解除,便連你爹,想了無數辦法,也都只能暫時壓制。”

“然而外面,謠言傳得極快,不僅說無憂血脈不純。還說我下了密旨改掉無憂的名字,要他此生只許穿黑衣,要他墮入孤獨與永夜的絕望深淵之中,一生受盡折辱。那謠言來得太突然,句句都指向我。而大概是怕我跟無憂解釋,令她陰謀穿幫,趙氏竟在此時送了一封信進御書房,說給無憂改名的密旨是她假傳的。”

“她說她要去給無憂尋找解藥了,不知何時能回來。擔心無憂長大後受魔毒所控,沾染上女人以致丟了性命,就弄了一道假的聖旨送進他的書房裡。她還說無憂之所以會中魔毒,定是受我連累,我對不起他們母子,所以這個壞人我必須做。”

“當時因爲定光珠之事,我的確與夜江越結下了仇怨。他在我身上留下了不可癒合的創口,我也沒讓他好過。那時候他實力被你爹控制在先天之下,雖然很厲害,但全力一拼之下我也重傷了他。夜江越很是自傲,與我對戰時他曾嘲笑我是俗世螻蟻,不自量力。當時只覺得他說話奇怪,之後出了媚絕子的謠言,說魔毒來自中洲,我便猜到夜江越應該就是自中洲來的人了。我以爲是因爲我重傷了他,所以他纔給無憂下了毒用以報復我。”

“自是信了趙氏說去尋找解藥的話,因此我沒有反駁她,算是默認了那道密旨是我給無憂的,不再追查此事。外面的謠言越傳越烈,大多出自一個叫做鳳王門的江湖門派,我派兵圍剿,之後有一段時間對方沉寂了。但是沒過兩年,關於無憂的不好的謠言又再次死灰復燃。我便讓你姑父,也就是你德容姑姑的丈夫微服前去探查謠言源頭,卻不料竟害得他悽慘身死,且死後還不得安寧。”

“他靈魂被人操控,日夜來你姑姑夢中作怪,要你姑姑替他向我復仇。我去護國寺給你姑姑求護身符,卻被住持方丈告知,我身邊亦有怨魂糾纏,只不過礙於帝王之氣,它們無法靠近我。當時很傻,認爲這世上若果真有靈魂之事,那麼嵐兒是不是也會來找我呢!於是將賀摩清心收藏了起來,我怕嵐兒來找我的時候,被佛光打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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