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爲師不想幫你，而是爲師今早得到消息，當年被妤寧鑲和妤寧迦若謀害的燼國原太子妤寧錚現身了。他們兄妹二人很快就將大禍臨頭了，再跟妤寧迦若這樣的蠢貨攪合在一起，對我們有害無益。因此……”夜月說道，“我打算棄了她。”
獨孤傾歌愣了。
先前師父說不幫妤寧迦若了，他還以爲她只是說給他聽的，目的就是爲了聽他多說一點哄她的好話。
但若是燼國易儲，妤寧迦若被廢，那師父就真有可能遺棄她了。
夜月見終於有話說進他心裡了，立即乘勝追擊道：“對了，你還不知道妤寧錚是誰吧！其實，前不久，你還見過他。”
獨孤傾歌思慮片刻，眸光微閃，期待地望着夜月：“是潘錚？”
希望她答是？還是希望她答不是？
夜月讚許一笑，頜首：“爲師素來就知道傾歌聰明，果然！”
獨孤傾歌心口‘咚’地撞了一聲響，他白着臉，一步步後退着，砰地撞上了旁邊的桌子，而後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夜月似乎沒看到他大受打擊的樣子，搖頭感嘆道：“唉，若是當初你沒退杜秋的婚，沒有搓合她跟獨孤永夜。那麼今天，燼國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公子秋也是你的。僅僅走錯一步，卻迎來了滿盤皆輸的危機，這可真是……”
獨孤傾歌突然以手捏額撇開了臉，幾不可察地發起抖來。
夜月斜眼看過去，黑紗掩蓋下的脣角，無聲彎起。
她費心二十年才栽培出來的棋，纔開始用到，竟然就妄想跳出她的棋盤！怎能允許？
呵，再聰明又怎樣？到底還是年輕了，初涉情場的人想要爬出情感的泥沼，談何容易？
更何況，他喜歡的女人，有着那樣絕世的美貌，聰慧的手段與強大的實力，卻被他親手送給了自己唯一的對手。
等着瞧吧！就算他再理智，她也可以，一點一點加深他對杜秋的執念。
終至有一天，再也不能放下。
得不到，就毀滅！
少頃，獨孤傾歌回頭，冷冷說道：“師父親自下場吧！我會讓人給你方便，不求你幫妤寧迦若贏，但杜秋，一定不能贏。”
夜月揚脣一笑，道：“好！”
獨孤傾歌又說：“賽後，我會挑一個適合各下雌蟲卵的女人給你。”
“沒問題。”夜月再笑，脾氣好得很。
接下來，二人開始商量賽事細節。
杜秋這邊，被獨孤永夜拉到給她歇息的小院後，她從獨孤永夜懷裡將鬧鬧接過來，遞到青籬手上：“我聞到荷花香了，這附近肯定有荷塘，你帶鬧鬧掰兩節蓮藕回來做涼絆藕片。”
知道小姐是要跟太子殿下說鬧鬼的事，她笑着應道：“知道了，我們一會兒回來。”
“孃親也去！”鬧鬧昂着小臉期待地望着杜秋跟獨孤永夜，“爹爹也去。”
他這幾天身上冷得很不舒服，但是爹爹跟孃親抱他的時候，就好舒服，不想離開他們。
杜秋笑着揉他的頭：“爹爹和寶貝都愛孃親親手做的飯，所以孃親得做飯。你跟青姨挖了蓮藕就回來，等吃完飯後，孃親跟爹爹一起帶你去玩。”
“那……好吧！”鬧鬧到底還是聽話的，雖然心中不願，但從小就習慣了聽孃親的話，還是點頭了。
他回頭對青籬道：“青姨放我下來！”
“我抱你啊，好久沒抱你了。”青籬笑了笑，鬧鬧卻扭着身子輕鬆掙脫了她的懷抱往外跑：“不要，我要自己走。”
青籬跟杜秋打了聲招呼，迅速跟上。二人走到院門口，剛好碰到玄靈進來。
玄靈笑道：“小主子，這是要去哪裡呢？”
鬧鬧擡頭看了他一下，應道：“挖蓮藕。”
“哦，那你快去快回，當心點兒啊！”玄靈囑咐了一聲，鬧鬧應着跑了，青籬側身朝越過玄靈跟在後面。
玄靈回頭看了眼，嘀咕道：“瘋丫頭最近這幾天，好像不正常啊！”
傅家那回後，她雖然不理他，但每次見到都會狠狠剜他一眼的。最近怎麼，碰到老是跟沒看到他人一樣？而且他還發現，她不止是對他一個人冷淡了，而是整個人都變得話少了，笑起來也少了從前的明快和肆無忌憚。
像是突然，變得文靜淑女了一樣。別說，還真有點不習慣。
轉身進了院子，玄靈恭敬抱手道：“主子，太子妃，皇上請你們去正廳用午膳。”
獨孤永夜皺眉，冷睇了他一眼：“不去。”
這種事情，不該是直接拒絕的嗎？還用來問他！
以前，只要是來自獨孤漠然的要求，主子全都是拒絕的。玄靈最懂他的心思，從前不是沒有直接替他拒絕過。但是這幾天，他發現皇上不是完全不關心主子的，自然就不敢再自作主張了。
這會兒，得了準信，他應聲正準備出去回話。杜秋連忙拉住獨孤永夜的手，笑道：“有現成的飯爲什麼不吃啊！正好我們這邊還沒……”
“要去你自己去！”獨孤永夜眼色驟然一冷，猛地甩開她，飛身上屋檐，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院中二人的視線裡。
玄靈看着杜秋被甩開，仍然虛擡在空氣中的手，心裡急得不行。
但這種時候，自己若安慰，怕是雪中加霜，讓太子妃越發的覺得主子不夠體貼，連他一個下屬都比不上。
他當即眉一皺，不滿地斥道：“主子欠收拾的臭毛病又犯了，有太子妃這樣好的妻子哄着還動不動就發脾氣，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待會兒他回來，太子妃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頓，叫他嚐嚐什麼叫妻綱。”
“孤看你才需要嚐嚐，什麼叫臣綱。”屋檐上，那剛剛離開的人，竟不知何時，又悄無聲息地回來。
玄靈：“……”
主子，我錯了！
知錯的某人抱着腦袋淚流滿面的爬走，杜秋暗中咬緊內脣。
老實說，剛剛獨孤永夜當着玄靈的面那麼不給她面子，她真的是不滿了的。但是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自己就回過氣，折轉回來的幼稚舉動卻叫她，忽然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