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蠢鈍糊塗,老身不過幫她醒醒腦子,你這是覺得老身做錯了?”姜氏臉色蒼白,皺紋很深,她坐在主位上,滿面嚴肅的樣子就像是佛堂裡供着的雕像。
威嚴,不容忤逆!
姜二夫人豈敢說她有錯,連忙說道:“兒媳不敢!可是元容還小,她不懂事做錯了事,你就看在她是您親孫女的份上,饒了她一回吧!她以後再也不敢了。”
“是嗎?老身看她倔得很,可不認爲自己有錯。”姜氏端起茶盅,慢慢地喝了一口。
傅元容回過氣來,哪裡還敢有什麼硬骨頭?
連忙翻身跪下,哭着叩頭道:“祖母,元容知錯,元容就是心裡難受。元容不是故意的,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
“唉!”姜氏嘆了一口氣,放下茶盅,說道:“你是祖母的親孫女,你當祖母真捨得罰你,你當祖母教訓你的時候心裡就不難受?可是,你已經十六歲,不小了。你看看我們傅家,自從那個小孽畜回來後,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吃了多少虧?”
這話說得傅元容母女都想到了這段時間在杜秋手中受過的罪,自也是惱怒憎恨的。
可是,她們都吃夠了杜秋的虧,再是惱恨也只能暗中咬牙切齒而已。
姜氏皺着眉頭說道:“而今不僅你爹在背後遭人指指點點,便連姜家的名聲都被帶累了。此次太后更是大發雷霆,說是我們不盡快解決了那個小孽種,便只有讓姜家跟傅家斷絕親屬關係了。”
“母親,太后真的這麼說了?”姜二夫人臉變得慘白,姜家是她跟老太君的孃家,是太后的孃家。
若是真的爲了怕丟臉而跟傅家斷絕關係,那以後傅家就再不可能有出頭之日了。
“老身還能騙你們不成!”姜氏揉了揉抽痛的額頭,說道:“這種時候,你不想着團結對外,反而還對自己的親兄親姐背後捅刀。老身問你,你是真的想鬧散這個家嗎?”
說罷,恨鐵不成鋼的望向傅元容。
傅元容有些羞愧,卻還是不服氣地說道:“是大哥先對我捅刀的,我都變成瘸子了。祖母,你也是女人,你知道的,現在我這樣,等於一輩子都毀了。”
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姜氏站起,走過來親自將她扶起,似是分外心痛地說道:“祖母知道,你哥有錯,你姐也做的不對。可是,當時你想過沒有,當時若你哥不這麼做,那麼你娘你姐都會倒黴,還有你,你也脫逃不了。你哥用你一個人來頂了傅家所有人的罪,他對不起你,可是他對不起傅家。而傅家是我的,是你爹的,是我們這個家的每一個人的。你出了事,我們所有人都有責任,祖母這就給你道歉。”
說着,就要對着她拜下去。
傅元容連忙扶住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祖母,你不要這樣,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怪哥哥也不怪姐姐了,對不起……嗚嗚……”
“傻孩子!”姜氏將她抱進懷裡,哄孩子一樣輕拍着她的背,慈祥地說道:“你們都是祖母的乖孫,祖母不希望有看到你們手足相殘的那一天,你明白嗎?”
“我知道,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嗚嗚……”
祖母從來都是嚴肅的,從小到大,她都很少看到她的笑臉,更不用說是這樣擁着她的時候了。
她的懷抱,讓她感覺到了被重視。傅元容心中的憤怒與怨恨,不由的漸漸消失了。
“好了好了,乖……你先回去休息,祖母有些話要跟你娘說。”姜氏放開傅元容,看着她在下人的攙扶下出了廳,臉上慈和的神情瞬時收斂。
她老而彌辣的視線落到面上忐忑的姜二夫人臉上,冷冷道:“太后說了,杜秋那個孽種絕不能留。否則,傅家將寧無寧日,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姜二夫人臉一變,有些後怕地說道:“母親,其實她人雖可惡,但只要我們不再招惹她……”
因爲害怕再得罪杜秋,她自然而然的開始想着不再跟她爲難又不會丟面子的方法。於是,將之前所有的事都回想了一遍,發現杜秋這個人雖然討厭,但的確如她自己所說一樣,只要不招惹她,她是懶得理人的。
姜氏卻是冷怒道:“你相信那個小賤人說的話,你忘了這段時間,傅家在她手上受了多少罪了?”
當年,王欣華就是死在她和太后手裡。以那個小孽種這般如日中天的氣勢,若真的讓她成了太子妃,說不準哪天就找她們翻起舊帳了呢!
因此太后說了,必須除了她。就算暫時除不掉,也絕不能讓她成爲太子妃。
“可是母親,她以後就是太子妃了,我們要是對付她,那太子……”姜二夫人遲疑地說着,話沒完,就被姜氏狠戾地堵了回去:“因此,不能讓她成爲太子妃!”
“那,母親打算怎麼做?”姜二夫人聽姜氏說的這樣狠絕,心裡不由也意動了。
她對杜秋的怨恨不比任何人少,不敢惹她就不說了,但若有了母親和太后做靠山……老實說這口惡氣,她咽的也很是不甘的。
姜氏說道:“喪婦長女不娶,無教戒也;世有惡疾不娶,棄於天也;世有刑人不娶,棄於人也;亂家女不娶,類不正也;逆家女不娶,廢人倫也。婦人五不娶,她已經佔了三個,皇上卻仍然賜下了這旨婚約,只因那些事都是傳言沒有人親見。再加上皇上並不在意太子會不會丟臉,纔沒有在意那個小孽種的難聽傳言。可若是她在訂親後又犯下,令整個皇室蒙羞的錯呢?屆時,就算皇上還不在意,太子殿下也絕不會容下她的。”
“什麼樣的錯能令整個皇室蒙羞?”姜二夫人好奇地問道,滿臉的渴望。
迴應她的,卻是姜氏的森冷一笑。
從皇家別苑回來後,傅元薇就因爲亂出主意,害得傅元容被打殘而被姜二夫一頓好打,現在還不能下牀的。
可是,當老太君召見她的命令傳過來,縱使下不了牀,也得乖乖由婢女攙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