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冷着臉看着豆豆:“豆豆,向阿姨道歉。”
“做-夢!!”豆豆氣急敗壞地大吼,眼睛裡的淚水已經快要滑出眼眶,“她就是壞女人,壞女人!!”
胡依柔見場面變得越來越不可收拾,連忙上前勸和:“蕭先生,沒事的,他還是孩子……”
蕭晨看着胡依柔,並沒有因爲她的勸說而有所退讓:“胡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他還是個孩子’這不能成爲做錯事後,拒不認錯的理由。我希望豆豆將來能和益陽一樣明事理,懂是非,所以今天,他必須要向你道歉。”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我教育孩子的方式,希望你不要干涉。”
說完,蕭晨又轉頭看向豆豆,可這一次,瓜瓜卻上前一步,攔在了豆豆的面前。
“蕭先生,敢問一句,按照您剛纔的意思是,我們的媽咪無論嫁給誰都與你無關了是嗎?”
瓜瓜的談吐一如既往的沉穩,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蕭晨,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端倪來。
可是,這個男人還是和以前一樣難懂,他不能確定他和眼前這個所謂的“胡阿姨”到底是什麼關係。
蕭晨聞言,驀地呼吸一窒:“按照法律上來說,是這樣的。”
事實上,他和茗兒從來沒有法律上的保障。
“那撇開那一張結婚證書,你心底是怎麼想的呢?”他那招對付豆豆綽綽有餘,他可不像豆豆那麼好糊弄。
“我……”蕭晨深深地吸了口氣,“如果這真的是她的選擇,我會祝福她。”
“祝福她?”瓜瓜聽到他的話,忽然冷冷地笑了起來,“自己的女人嫁給別人沒關係,自己的兒子叫別的男人爸爸也無所謂,沒想到蕭總你是這麼大方的男人。”
瓜瓜不知道自己此刻心底升起的這股濃濃的失望是怎麼回事,也許,蕭晨本就是這樣一個懦弱無能的男人,是他對他的期待太高。
轉身,拉過豆豆的手:“我們走。”
“可是……”
豆豆死死地盯着胡依柔,還想說些什麼,瓜瓜卻不由分說地把他往外拖去。
可剛剛走了幾步,卻剛好遇上了“巡查”歸來的陸益陽,一看到他們兩兄弟,陸益陽顯得很開心。
“誒,白易櫟白易宸,你們怎麼來了?是來看蕭叔叔的嗎?”
豆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走開!!好狗不擋道!!”
陸益陽莫名捱罵,覺得委屈:“你們怎麼了?”
這一回就連瓜瓜都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你不是說要介紹你媽咪給蕭叔叔嗎?恭喜你,他們相處得很成功,馬上就能步入婚姻殿堂了。”
單純的益陽根本沒聽出瓜瓜話裡的諷刺意味,信以爲真,開心得跳了起來:“真的嗎?真是太好了!!蕭叔叔是個很棒的男人,他一定會對我和媽咪很好的!!”
豆豆看他這麼高興,上前一腳就踢在了他的左腿上,陸益陽的左腿裝了假肢,被豆豆這麼一踢直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沉悶的聲音引來了原本就在後頭追趕豆豆和瓜瓜的蕭晨和胡依柔,一看到眼前的情景,胡依柔心疼的輕呼了一聲,連忙上前查看陸益陽的傷勢,而蕭晨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
“陽陽,陽陽,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胡依柔焦急地詢問着懷中臉色蒼白的陸益陽。
左腿與假肢空腔連接處的斷肢傳來錐心刺骨的疼,可是一看到胡依柔臉上掩不住的擔憂,陸益陽強撐起笑容,安慰她:“媽媽,別擔心,我沒事。”
傻孩子,出了這麼多冷汗還說自己沒事。
“別說話,媽媽抱你去看醫生!”說罷,胡依柔立刻抱起陸益陽,朝着醫生辦公室跑去。
而他們身後,蕭晨單手扶着輪椅,看着自己的這一對兒子,臉色也黑到不行。
“你們能告訴我,有什麼理由必須去傷害一個失去了左腿的孩子嗎?”
“是我踢的他,和瓜瓜沒關係!”豆豆上前,擋在瓜瓜面前,“我討厭他,我就踢他,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蕭晨冷冷地笑了起來,“野蠻粗魯,不可理喻,白茗兒就是這樣教育你們的?!”
聽到他提起白茗兒,瓜瓜憋不住了:“別拉上媽咪,這件事與她無關。我們的錯,我們自己會承擔後果。”
“知道是錯的,爲什麼還要那麼做?”
“蕭總,難道你這輩子就沒有遇到過明知道是錯的,卻還是義無返顧去做的事嗎?”
蕭晨頓時被瓜瓜的話問住,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怎麼?回答不上來了?”瓜瓜看着他眼底閃過的情緒,退開一步,“蕭總,你怎麼知道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正確的呢?爲了兩個不相干的外人,來傷害自己的親生兒子,你覺得這樣做就對嗎?”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這個世間所有的法則都是人爲制定的,所謂對錯都是相對而言,爲什麼符合絕大多數人利益的就是對的,那一部分少數人呢?他們爲了自己的利益去追逐就是錯了?
話音剛剛落地,在他們視線的死角忽然傳來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三人同時轉頭望去,白茗兒從轉角的地方走了出來。
“媽咪……”豆豆一看到她,就委屈地衝到了她的懷裡。
“媽咪。”瓜瓜依舊站站原地,只是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而蕭晨,他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卻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他忽然想起自己此刻的狼狽模樣,幾乎有種轉身就逃的衝動。
他在心底一陣苦笑,張了張嘴想叫她的名字,卻被她捷足先登。
“我的兒子,我自己會管教,以後不勞蕭先生操心。無論他們做的是對是錯,都有我這個媽咪來負責,與你無關。祝你早日康復。”
說完,白茗兒再沒有看蕭晨一眼,一手牽着豆豆,一手牽着瓜瓜快速離開。
“茗兒……”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蕭晨伸出手想留住他們,可到了嘴邊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挫敗地一拳敲在身側的牆上,痛苦地把臉埋在自己的雙手間。
*白茗兒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感覺這麼難過,明明知道他們之間早在自己答應嫁給李維森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可能了,可是,一看到他真的和別的女人那樣親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很難過。
有一種靈魂被掏空的感覺,就像天塌下來了一樣。
“媽咪,你別哭……”豆豆看到從白茗兒臉頰滑落的淚水,感覺心疼極了,“大不了,我這就去向陸益陽道歉,你別哭……”
白茗兒連忙擦乾臉上的淚水,朝豆豆微笑:“沒事,媽咪沒事。”
“真的嗎?”
爲什麼媽咪明明笑着,他卻覺得她很悲傷?
“嗯,媽咪沒事!”白茗兒重重地點了點頭。
至少,他還活着,想要見他的時候,她還能夠見到他,這樣就足夠了。
瓜瓜看着白茗兒故作堅強的樣子,咬住下脣,默默地垂下了眼眸。
醫院門口,李維森站在他那輛白色的bmw旁,引來無數目光,一看到白茗兒母子,他連忙迎了上來。
“茗兒,帶孩子出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白茗兒力不從心地朝他笑了笑:“我們只是隨便出來走走。”
隨便走走會走來醫院?李維森心裡冷冷地想着,可是表面上,他依舊笑得一派溫文。
“太陽這麼大,你們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附近的冰吧逛一逛?”
“不了,我們確實累了,現在想要回家,你自己去吧……”
李維森臉上的笑容一僵:“茗兒……”
李維森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瓜瓜忽的打斷:“李叔叔,我好累哦,太陽曬得我頭暈。”
豆豆也立即附和:“我也是,走了那麼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一下,好累哦!身上都是汗,黏嗒嗒的好難受,媽咪,我要回家洗澡!!”
這兩個臭小子,肯定是故意的!!他們這一家子明明是來看蕭晨的,別當他好糊弄!!
李維森心裡氣得發狂,可卻不能發作出來,只能僵着臉繼續笑:“那好吧,我送你們回家。”
白茗兒聞言,並沒有拒絕,向他道了謝,上車。
一路上,白茗兒母子三人都是一副興致缺缺死氣沉沉的樣子,連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快到白宅的時候,李維森從觀後鏡看了白茗兒一眼:“茗兒,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請你做我的露ckeystar!好嗎?”
擺明熱本想拒絕,可是一看到他眼神中的乞求,一時心軟,就應了下來。
說實話,大部分時間,李維森對她是不錯的,雖然中間他用了某些手段,也對她說了很過分的話,讓她真心喜歡不上他,可是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大多數人都認爲他是個好好先生。
他的父親又是n市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就算是爲了爸爸,爲了蕭晨,她也不能對他做的太過分。
見他點頭答應,李維森顯得很開心:“明天我會派人把你晚會的禮服送來,到時候我來接你。”
她注意到,他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所以說,他並不打算讓豆豆和瓜瓜同去,不過這樣也好,豆豆和瓜瓜也不喜歡那樣的場合。
“好,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車子在白宅大門前停了下來。
白茗兒跟李維森道了別,帶着豆豆和瓜瓜下車,可沒走幾步,卻被李維森叫住。
只見他快步從車上下來,走到她跟前,然後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擡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
“茗兒,我知道你的心裡還有他,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即將要嫁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