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雅起了個大早,爲的就是逃過外公的如來神掌。
但是沒想到她剛起牀,就被外公堵在了門口:“小雅,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
“是。”這聲回答得很勉強。
坐下後,外公開始發問了,而且是直奔主題:“你近日做下準備吧,選個日子,把你的婚姻大事定下來。”
安雅只覺五雷轟頂:“外公,你說什麼啊?”
“既然他是安安的爸爸,你難道不打算結婚嗎?何況他條件不錯,也不算委屈你。”
安雅微微吐氣,她不願讓外公生氣,於是放柔了聲音說:“外公,我沒有和他結婚的打算。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完好嗎?我和他有了安安,真的是一場意外。我當年在美國之所以沒有打掉安安,是因爲我孤身一人在外面,真的很艱難,心裡一點都沒有寄託。我想,要是有個孩子,也許我就不會到了半夜生病差點死掉的地步,至少還有孩子會照顧我。外公,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我明白,也感激,但是我和他沒有感情基礎,勉強在一起又有什麼意思呢?”
良久,都沒有聲音。
整個客廳安靜異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公長長地嘆了口氣:“我說不過你。”
這就等同於答應了。安雅面色動容:“外公。。”
外公似陷入了回憶中:“你啊,和你媽當年簡直是一個樣子!”
“是嗎?”她輕輕靠了過去。
“是啊,一樣的倔強!”提起媽媽,外公神采奕奕,言語之中不乏埋怨,但更多的無限的懷念,“她啊,就和你一樣,一意孤行。當年我怎麼勸她的,讓她嫁給一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可是她怎麼都不肯,非要嫁給你爸爸。結果呢?哎。”
這些年,外公很少提起爸爸,一則是怕勾起她的傷心事,另一則,也是在對爸爸失望透頂。
這次舊事重提,也只是希望給她一份參考。
“感情什麼的,可以培養。重要的是,他始終是安安的爸爸,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啊。而且外公也實在心疼你一個人養家,找個好男人嫁了,你就不用這樣辛苦了。”外公把掏心窩的話都說出來了。
“不過你既然這樣決定了,我也不好說什麼,只盼着你將來不要後悔。”
安雅很感動:“外公,謝謝你的體諒。”
外公嘀嘀咕咕地說:“放跑了這麼一隻金龜婿,你可不要後悔。而且我昨天探過他的口風了,他是願意的。”
願意的?
安雅驚了。
就在她還沉浸在莫名的感覺中時,小包子從裡面穿着萌萌的睡衣跑出來了,一下撲在外公的膝上,笑眯眯地說:“太爺爺不要擔心啦,我會養媽咪的。”
外公笑了點點他的鼻子:“你還小。”
“太爺爺看不起人!告訴太爺爺哦,前段時間我用比賽贏得的獎金去炒股了,一下贏了十倍哦!”小包子得意洋洋地說。
“真的?”
“嗯!”
“哎呦!聰明的安安!”外公了呵呵地誇讚。
“那是因爲我像太爺爺啊,太爺爺聰明,所以我也聰明!”
外公笑得合不攏嘴。
所以,這場風波在安安三言兩語下瞬間化解了。
安雅這才意識到,這年頭,萌纔是王道!
他們各自去刷牙洗臉做早飯了。
在安雅離開前,她見外公獨自一人回房了。她擔心外公的心結沒有解開,就暫時讓小包子在門外等着,她一人進去。
“外公,你是不是還沒有。。”
“不是。瞧你說的,我又不是老頑固了。”邊說,外公邊擦了擦眼淚。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剛纔說起你媽媽,我有點想她了。當年她不顧一切地要嫁給你爸爸,我一氣之下,和她斷絕了往來,十來年都沒有理她。現在想起來,我真的很後悔!”外公坐在牀邊,懊惱着一張臉,老淚縱橫。
安雅輕輕抱住他:“沒事的,媽媽不會怪你的。”
外公點點頭,不好意思地擦去了眼淚:“這麼大年紀了,還被外孫女看到哭。”
說到這裡,他似想到了什麼,從一個抽屜裡找出了一個很舊,但明顯很有歷史的盒子。他慢慢地打開,遞到安雅面前:“這些年我都不敢去打開這個盒子。這枚胸針,是你媽媽出嫁前最喜歡戴的。我以前想她的時候,都會盯着這枚胸針看。現在,我想把她交到你的手上。”
那是一枚精緻的蝴蝶型胸針,優雅的設計,栩栩如生的雕刻,蝴蝶翅膀上的鑽石,熠熠生輝。那是一款不管放多少年,都不會褪去的經典。
“我能想象得出,媽媽當年戴着它的樣子,一定很美。”
“是啊。”外公的目光投過安雅,在回憶着什麼。
“不早了,你送安安上學吧。”外公道。
“嗯。”
安安見到她從裡面出來,還拿着一個古樸的盒子時,笑嘻嘻地說:“恭喜媽咪,安全過關。”
安雅心情大好,一下抱起兒子:“走,送你上學。”
“我說媽咪,你確定真的好用這個姿勢送我上學嗎?”某寶無語,現在的他就像個嬰兒被媽咪抱着。
“對!”
安安滴汗,真是的,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了,這樣的姿勢真的很奇怪好嗎?是媽咪表現高興的特殊方式呢?還是他暗地裡幫着爹地的事情被揭穿了?
沒道理啊。
這麼想着,某寶心虛了一把,就老老實實任其摧殘。
快到學校門口了,安安掙扎從她懷裡跳出來。
剛落地的時候,發覺媽咪愣了下,有點不對勁,就伸長了脖子一看。啊!紀叔叔怎麼來了!
紀敘生整個人很憔悴,他微微展顏一笑,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陽光帥氣。他雙眼充血,頹靡異常,連聲音都沙啞了:“你來了。”
安雅一怔。
小包子見狀,刺溜一下從她懷裡溜出。哎,大人就是麻煩啊。他還是快點離開這個氣氛尷尬的地方吧。
他背起小書包,輕輕勾勾手指。安雅順勢彎腰,他說:“媽咪,我走了哦。”
“嗯。”
等小包子離開後,紀敘生扯出了一抹蒼白無力的笑:“我終於等到你了。”
“你。難道在這裡坐了一夜?”安雅微微抽氣。
他苦澀一笑:“我很傻對不對?可是我覺得這樣值得。吹了一晚上的風,我的腦袋終於有些清醒了。“
安雅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她安靜地等着他說。
“昨天回去之後,爸爸瞧不慣我那樣子,痛斥了我一頓。爸爸說這樣說的,‘既然是男人,就要放手去做,那些流言蜚語都是考驗,喜歡,就要勇敢去抓住,不要到了我這個年紀,再去後悔,那就晚了。‘”
“他的眼神,我現在還記得。”
他靜靜地凝視着她,眼底流過潺潺的溫情:“那些流言,我根本就不在乎。在美國認識你的時候,我就知道安安的存在,我甚至都沒有動過要去調查一下孩子父親的事,我不顧一切地追你,只因爲你就是你!”
安雅凝視着他,心裡有過巨大的震撼:“紀敘生。”
“所以寶貝,我是不會放棄你的!”他疲憊的眼睛忽然神采奕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