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排骨?
不論是見多識廣的武將,還是翻閱過無數書卷的文官,對上官若愚提出的要求,都是一頭霧水,我擦勒,一塊排骨就能證明二皇子是否是清白的?這怎麼可能?
“呵,這該不會是你的緩兵之計吧?以爲用一些大家未曾聽說過的方法,就能矇騙過去?爲真兇掩藏事實?”南宮歸玉心裡總有種不安的感覺,以至於,他也顧不得帝王先前的警告,再度出聲,槓上上官若愚。
“三皇子,您這是把皇上的旨意當作耳旁風嗎?皇上剛纔說過,任何人不得擅自干涉我破案的過程,您怎麼聽過又給忘了呢?”眼神微微一瞥,朝南宮歸玉投去一抹諷刺的目光,“我既然能向皇上提出請求,就一定有我的理由,您要是不信,待會兒就請三皇子您好好看清楚,我究竟是爲了查出真相,還是爲了掩藏事實,不過呢,三皇子,您屢次質疑身爲仵作的我高尚的職業操守,以及我的人格,我希望,若實驗後,證明我的方式是有理可循的,那麼三皇子,請您爲現在說的話,向我道歉!”
媽蛋!不給他點顏色看看,真以爲她是軟腿貓嗎?
命可以不要,但質疑她的法醫水平就是不行。
南宮歸玉的立場瞬間變得進退兩難,答應麼?萬一她真能靠什麼辦法查出線索,找到真相,那他豈不是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向她賠禮道歉?
“怎麼,難道作爲坦蕩蕩的大男人,全天下身份最金貴的皇子,您竟不敢和我這無知婦孺打一個小小的賭嗎?”她繼續挑釁,特意咬重了無知婦孺這四個字。
激將法,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拙劣的激將,但偏偏卻是最有用的。
“好,本皇子便答應你,若是你最後無法證明皇兄的清白……”
“到那時,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上官若愚沒等他把威脅的話說完,特輕描淡寫的許下了承諾。
風瑾墨瞳孔一縮,她太沖動了!
不止是他,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認爲這女人瘋了!她真的以爲有北海國太子撐腰,就無人敢對她出手嗎?
只有一聲不吭的南宮無憂相信,她能做到!
她的自信絕不是僞裝出來的,她心裡定有主意!
那是一種毫無緣由的相信,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不熟悉的人產生這樣的感覺。
莫名的,他就是認定,這個女人一定會讓這些對她質疑,對她不信任的人刮目相看。
也許是察覺到那與其他的目光截然不同的視線,上官若愚忽然轉頭,正好撞上那雙平靜的黑眸裡,嘴角一咧,露出兩排茭白的牙齒,笑得特傻,哎呦,瞧瞧他這信任的眼神,不錯不錯,這世上有眼力的人還是有的嘛。
“唔,孃親爲嘛這麼看着白髮哥哥?”上官鈴站累了,索性蹲在門外,偷偷張望着裡面,“老哥,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眉目傳情嗎?”
如果孃親看上白髮哥哥,那她也只能忍痛割愛了,雖然白髮哥哥的聲音好好聽,可是,她也不能和孃親搶人啊,再說,她已經有了一個漂亮哥哥,不能見異思遷。
若上官若愚有讀心術能夠知道女兒此時此刻的想法的話,一定會氣到吐血。
親,你真心想得太多了。
什麼眉目傳情,那都是浮雲啊浮雲。
“你的思想可不可以稍微正常一點?”上官白麪癱的臉龐一瞬間黑了,他咬牙切齒的瞪着殿中那抹遺世孤立的身影,只想化身做一頭狼,撲上去,咬死他!
讓他勾引孃親!
“人家這是實話實說嘛。”上官鈴幽怨的嘟起嘴巴,“老哥一點浪漫細胞也沒有,太古板了。”
“呵呵呵呵,”男孩皮笑肉不笑,“我這麼古板還真是讓你失望了啊。”
次奧!老哥好可怕!
被他陰鷙的笑聲嚇到渾身發抖的上官鈴腳下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充滿硝煙的朝殿立即沸騰,所有人紛紛轉移目光朝門外看去,當他們看見跌坐在大門口的小女孩時,臉色那叫一個精彩。
上官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傻傻的眨着眼睛,哎喲喂,他們的表情好口怕!嚶嚶嚶,表這麼看着她啦,她會害羞的。
上官白一臉不忍直視的擡起手掌遮住自己的臉蛋,完蛋了!他們被發現了!
“……”上官若愚眼前一黑,差點踉蹌倒地,媽蛋!她果然不該帶女兒進宮的,這下子要怎麼收場?
一隻略顯冰涼的手掌精準的扶住她的手臂,隔着單薄衣物的觸碰,讓上官若愚愣愣的垂下頭,愣愣的順着那隻不屬於她的胳膊一路朝上。
臥槽!
南宮無憂雋秀清冷的面容忽然刺入她的瞳孔,嚇得上官若愚一陣受寵若驚。
“二皇子?”她戰戰兢兢的喚道,這向來生人勿進,遊離世外的男人,突然間對她做出這種事,真心讓她的小心肝有些不能保持鎮定啊。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多事,南宮無憂抿住脣瓣,鬆開了手,微顫的睫毛下,遮擋住的,是誰也不曾注意到的懊惱。
“謝謝啊。”知道他是好心,上官若愚連忙收斂了臉上的驚詫,腆着臉向他表示感激。
“不用。”他的迴應分外清冷,彷彿自己剛纔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的小動作,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殿外突然出現的小女娃身上定格住了。
“爲何朝堂上會有小孩子出現!”南宮煌隱忍許久的怒火,此刻就如那火山,瞬間爆發。
帝王的怒火席捲整個大殿,一臉呆滯的上官鈴,被他那副大吼大叫的樣子嚇得心跳加速,小臉慘白。
上官白雖然平時總教訓她,但在他的心裡,妹妹是隻能自己欺負的!
他立即主動從旁邊站了出來,小小的身體擋在妹妹面前,像是要爲她抵擋住來自外界的一切危險。
“我的天。”風瑾墨無力扶額,不是說好讓他們小心的嗎?爲什麼在這種時候出現啊!
侍衛們聽到那聲怒吼,立馬從臺階下方奔跑上來,腰間佩戴的武器無情出鞘,在陽光下,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彷彿帶着凌厲的,讓人恐懼的殺氣。
“哎喲喂,誤會啊,都是誤會!”上官若愚腳底生風,一溜煙從殿中跑了出來,推開最外圍的侍衛,仗着自己身體嬌小,躋身到中央,把兒子抱住。
上官鈴一見到她,心裡的害怕頓時化作眼淚,簌簌的掉了下來。
“哇!孃親!”她猛地撲到地上,用力抱住上官若愚的左腿,眼淚和鼻涕不停的往她的腿上擦着,“人家好害怕。”
上官若愚原本還有些生氣她忽然衝出來的事,可看見女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這麼可憐,哪裡還捨得怪罪。
“沒事了,沒人會傷害你,孃親在這兒。”她鬆開懷裡的兒子,蹲下身,把女兒抱起來,還貼心的替她將身上的灰塵拍掉。
“孃親。”上官鈴可憐巴巴的吸了吸鼻子,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滿的盡是後怕和委屈。
她剛纔真的被嚇壞了吧。
上官若愚有些哭笑不得,平時這鬼靈精總四處去胡鬧,天不怕地不怕的,原來她也有害怕的一天。
上官白聽着妹妹的哭聲,雙手用力握緊,他冷冷的瞪着最前方坐在龍椅上,身份尊貴的帝王,就是他!嚇到了白癡妹妹。
怒火,在他幼小的心靈中佔滿。
朝臣們似乎也意識到氣氛的凝重,看看上官白,再看看臉色發青的帝王,繼續垂頭,做啞巴。
這是誰家的小孩子?竟有直視帝王的勇氣?
不少武將倒是對上官白無畏無懼的膽量讚賞,要是南商國能多一些像他這樣的孩子,將來還怕敵國的挑釁嗎?分分鐘秒殺對方有木有。
“這是你的孩子?”南宮煌收回目光,狠狠瞪着上官若愚,她這一家子,難道天生就腦子差根筋嗎?做大人的,不害怕自己也就罷了,這做小孩的,也繼承了她的衣鉢,還將其發揚光大!看看這小子的眼神,那是一個普通小孩該有的嗎?
上官若愚背脊一僵,一滴冷汗無聲的從她的額上落了下來,我擦,忘了這一茬了。
她擠出笑,:“皇上,這個真的是一場誤會。”
“哦?”南宮煌陰惻惻的笑了,“難道說這兩隻擅闖皇宮,擾亂朝堂的孩子,與你毫無關係?”
只?尼瑪!什麼叫只!
上官若愚不悅的蹙起眉頭,爲南宮煌不太合適的形容感到不滿。
“這個,他們的確是民女家的孩子。”爲了不讓南宮煌再說出什麼話,上官若愚急忙又道:“不過,皇上您也知道吧,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是最依賴父母的,哎,民女的夫君早已不在這世上,民女辛辛苦苦一個人把兩個孩子拉扯長大,如今爲了替太子爺辦差,爲了不讓無辜的人受到冤枉,民女只能委屈孩子,但是,孩子是做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看着他們,民女哪兒捨得和他們分開?民女只能祈求太子爺,求他讓孩子進宮,就遠遠的待着,皇上,要怪就怪民女吧,別爲難民女的孩子。”
她情深意重的話,瞬間感染了不少文官,這些大臣大多已爲人父,誰家裡沒一兩個子嗣?
但他們卻因爲各種各樣的事,各種各樣的理由,與親生骨肉的感情並不親近。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孩子,彷彿成爲了他們踏上權利道路上的附屬品,利用品,一件用來攀比,用來炫耀的東西。
看着上官若愚維護一雙兒女的模樣,衆人心裡各種不是滋味。
真正的母親,應該如她一樣吧,爲子女遮風擋雨,爲孩子日夜牽掛,爲了自己的骨肉,可以付出一切!
這一刻,她的形象在所有人心目中彷彿變得高大、偉岸起來。
至少,他們認爲,這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女人!一個值得尊敬的母親。
而上官若愚要的就是這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