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節奏?上官若愚渾身一陣,特裝逼的揮揮手,下巴一擡,“起來吧。”
孫健這才起身,恭敬的微微佝僂着背脊,那是從內心發出的尊敬,卻勾起了上官若愚的懷疑。
一個鎮守邊關多年的將軍,爲什麼會對她如此敬重?這不科學!
上官白目露憧憬,他就知道孃親的最棒的!
“京城裡現在是什麼形勢?”她低聲問道,既然要裝逼,那就得裝出格調,拿出上位者的氣場來。
沒見過豬跑,好歹她也吃過豬肉,嫁入皇室,怎麼滴,也學會了幾分。
“三皇子趁國喪之際,已拿下皇宮,臣在等鎮東王的命令,沒有他的軍令,不敢妄動。”孫健一板一眼的說道,以崔浩馬首是瞻。
他爲南商立下過無數汗馬功勞,在軍中,威望頗高,而這場清君側的討伐之戰,也是由他一手促成。
“那王爺他現在何處?”她再度問道,說起來,似乎她許久沒見過這位名鎮九州的戰神了。
“王爺他已進城數日,還未有任何消息傳回來。”孫健面露一絲擔憂,似乎在爲崔浩擔心。
世人皆知,三皇子趁帝王暴斃之際,把持皇宮,囚禁諸位皇子,犯上作亂,試圖稱帝,在崔浩這幫正直的武將眼中,他的所作所爲,與亂臣賊子沒有任何分別。
即便他是皇室子弟,又是先皇在世時,最倚重的皇子,但沒有遺詔,他就不能名正言順即位,若他敢稱帝,便於造反等同。
“你可有二皇子的行蹤?”上官若愚不怎麼在意南宮歸玉的事,她更看重另一人的消息。
暗藏着期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孫健,專注且熾熱,這要是有人突然闖進主帳,或許還會誤以爲,她對這位有什麼不該有心思。
“孃親。”上官白不悅的皺起眉頭,用力拽了拽她的衣袖。
她怎麼可以這麼專注的看着一個男人呢?
上官若愚嘴角一抽,剛要將目光收回,卻瞥見孫健黝黑的肌膚上,浮現的一層紅褐色,頓時,各種凌亂。
臥槽!他一個大老爺們,露出一副小媳婦的害羞表情,是在鬧哪樣?拜託,她剛纔有做什麼讓他不好意思的事嗎?還是說,現在流行走鐵漢純情的路線?
腦勺上掛滿了黑線,她握緊拳頭,在脣邊尷尬的咳嗽一聲:“將軍,我實在是擔心二皇子的安危,不知你可有得到一些關於他的消息?”
“恐怕要讓二皇妃失望了,微臣並不知道。”他遺憾的搖了搖頭,心懷歉意的開口。
世人皆知,二皇妃與二皇子夫妻情深,他原先還以爲,僅僅是傳言,如今看來,只怕傳聞是真的。
沒想到在皇室中,竟會有這樣一對情深意重的模範夫婦。
上官若愚雖然早有這個心理準備,但此時,心裡難免有些失望,眸光暗了暗,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正如土豪所言,沒有消息,何嘗不是一種好消息?
因京中局勢不明,孫健將她留在軍營裡,特地命士兵收拾出一個獨立的營帳,供他們一家三口歇息,還派了重兵保護。
夜色深沉,白楊林中,時不時有鳥叫聲驚起,軍營重地,火把蹭蹭燃燒着,將這片區域照耀得燈火通明,每隔半個時辰,巡邏的士兵就會進行換崗,上官若愚躺在牀上,剛進入夢鄉,誰想到,天空上,忽然有煙火炸響,絢爛的光暈,以及那巨大的聲響,驚醒了軍營裡的將士。
營帳外,腳步聲分外凌亂,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跨過牀上的兩個小傢伙,披着一件單薄的黑色披風,挑簾出去。
“發生了什麼事?”在營帳外,攔下一名步伐匆忙的士兵,她懶洋洋的問道,面上還殘留着些許惺忪的睡意。
“回二皇妃的話,宮中急報,將軍命奴才們立即集合,準備進城。”士兵說完後,便朝着集合的地方跑去,不敢耽誤了列隊的時間。
剛纔的煙火,是從宮中發起的支援訊號。
孫健換上盔甲,拔出腰間鋒利的彎刀,騎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朗聲道:“拔營出發!全速前進。”
近十萬大軍如呼嘯的颶風,朝着京城快速前進,馬蹄聲震耳欲聾,就連腳下這片大地,彷彿也在跟着顫抖。
上官若愚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打仗?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可都是第一回見識到,她愣愣的看着大軍離開山腳,浩浩蕩蕩的隊伍,逐漸融入夜色,沙塵滾滾,視野被飛揚的沙土模糊,有些看不清。
“二皇妃,請您回帳,將軍吩咐,讓您莫要離開軍營,以免遭到不測。”十幾名士兵被留在軍營,一方面是爲了保護上官若愚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是爲了留下來看守營地。
“哦。”她機械的點了點頭,沒逞英雄似的說什麼要跟着一起進城,擦,光是看着大軍開拔的場面,她已經被震撼得雙腿發軟了好麼?
打仗是男人們的事,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跟着去幹嘛?
這麼麻煩的事,打死她,她也不會去參加的,還是乖乖留在這裡,等待結果就好。
她這會兒真心敬佩那些穿越到古代,就能沙場點兵,威風作戰的女人,同樣是穿越,人家就能面不改色的指揮戰鬥,可她卻特沒骨氣的躲在後方,完全沒有要加入的衝動。
大批士兵涌進京城,滾滾馬蹄彷彿要踏碎這座城池,百姓們嚇得不敢出門,躲在屋子裡,捂住耳朵,唯恐被外邊的戰鬥殃及。
“報!宮門被破,大軍快要殺進皇宮了。”一名太監跌跌撞撞闖進朝殿,巍峨奢華的殿宇,這會兒被大批御林軍團團包圍,南宮歸玉一席龍袍,頭戴王冠,坐在龍椅之上,在下方,他的暗衛手持利刃,脅迫着以四皇子南宮歸殤爲首的皇家兒郎。
上官清風也在場,他麾下門生,早已歸附三皇子,力挺他稱帝,在場的二十多位朝臣,全是他們的黨羽,如今,邊關大軍殺來,他們被困宮中,再不想辦法,只怕要被一網打盡了。
“怎麼辦?大軍就要殺到門口了。”不少文官嚇得渾身發抖,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龍椅上的新帝。
南宮歸玉冷冷的掃過這幫大臣,“怕什麼?朕是父皇欽點的皇帝,他們能耐朕何?”
“我呸!”南宮歸殤雖被五花大綁,可這張嘴還是自由的,他不屑的衝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三哥,你怎麼好意思說的出這種話?就不怕父皇他從地下爬出來,掐死你這個逆子嗎?”
“砰。”一股強悍的內力,破空襲來,如一道颶風,正中他的胸口。
“哇。”南宮歸殤後退半步,口中噴出一口殷虹的鮮血,他穩住身體,嘴角顫抖的咧開一抹笑,像是在嘲諷他到了此時此刻,還在虛張聲勢。
刀劍碰撞聲,已越來越近,那股濃郁的血腥味,隨着晚風,飄入殿中,一眼望去,從宮門處,一路而來,到處是屍山血海。
九門的士兵與宮中御林軍,正在合力阻擋邊關大軍,廝殺聲震耳欲聾,鮮血遍地都是,整個皇宮已然淪爲了一處煉獄。
“去,把張文帶來。”南宮歸玉眸光忽閃,眉宇間盡是得意。
若沒有周全的準備,他怎會遲遲沒有逃離皇宮,反而坐等在這裡,等着大軍殺到?
“是。”李奎當即拱手,離開朝殿,在一處偏殿,將張文帶了回來。
“待會兒該怎麼說,你可知道?”南宮歸玉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位昔日最得帝王寵信的太監總管,冷聲問道。
深幽冷冽的眸子,此刻似有暗潮正在翻涌。
張文立即點頭,“奴才曉得的。”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碰,南宮歸玉自然相信這個早已歸順他的太監,自負一笑,有張文在此,他倒要看看,這些將士,還能如何撼動他的帝位!
孫健在御花園中與三方將領匯合,崔浩一馬當先,手握一把關刀,朝着朝堂殺來,他所到之處,腳下盡是屍骸,刀刃淌血,身上的盔甲,早已被鮮血染紅,一雙眸子猩紅似鬼,如同一尊殺神,煞氣逼人。
攔路的敵人,通通死在他的刀下,踏上百丈浮雲梯,一腳邁入殿中,身後是渾身浴血的將士,他們正如餓狼般,虎視眈眈瞪着正前方端坐在龍椅上,早已黃袍加身的南宮歸玉。
“鎮東王,你這是想犯上作亂嗎?”南宮歸玉一聲怒喝,手掌砰地砸向龍椅的扶手。
擲地有聲的話語,尖銳、肅殺。
“三皇子,你莫要在此含血噴人!先皇暴斃,臨死未曾立下遺詔,你卻公然營私結黨,封鎖進宮,自封爲王,哼,老臣今日便要爲先帝,爲南商,除掉你這不忠不孝的叛徒。”崔浩猛地揮手,手中彎刀砰地豎在地面,刀身嗡鳴,一股強悍的殺意,以他爲中心,向朝殿樸散開來。
不少朝臣被他那雙可怕的眼睛盯着,情不自禁的開始雙腿發軟,幾個年輕的官員,更是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恐慌不已。
“誰說朕名不正言不順?張公公,你來告訴鎮東王,在父皇臨死前,留下的口諭究竟是何!”南宮歸玉並未被他的氣勢震住,涼涼的勾起嘴角,笑得勢在必得。
張文哆嗦着從地上爬起來,嚥了咽口水,硬着頭皮看向崔浩,“皇……皇上臨終前,曾金口玉言……二……二皇子才德兼備,乃帝王之才,由其即皇帝位,成大統,爲新帝。”
話音剛落,整個朝殿安靜得連一根針掉落到地上的聲響,也能清晰可聞。
南宮歸玉臉色大變,愕然起身,殘厲的目光似刀鋒般,刺向張文:“你說什麼?”
陰鷙的話語,似從他的嗓子眼裡,硬生生擠出來的。
這和他們約定的根本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