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妃小心。”李奎立即衝上前來,將清荷伸出的手臂踹開,她整個人因慣性被踹翻到一旁,身體砰地一聲砸在地上,卻彷彿感覺不到疼似的,再度爬起來,吃力的想要去拽上官若愚的裙襬。
南宮無憂微微擰眉,清冷的面容泛起一絲薄怒。
“小心。”他反手一揮,一股強悍的內力,瞬間迸出,如同一股浩瀚的氣浪,將清荷扇飛,她如斷翅的蝴蝶,化作一道華麗的拋物線,重重撞上後方大堂的木樁。
“噗。”豔紅的鮮血從口中噴出,身體軟弱無力的順着木樁掉落到地面,蜷縮着,難掩痛楚。
南宮歸玉詫異的驚呼一聲,立即轉眸,向旁側的兄長看去,他萬萬沒有料到,二哥竟會對一介奴才下如此重手!
昔日,宮中的奴才欺辱他,羞辱他,他從不曾反抗過,可如今卻……
“你若再敢用骯髒的手指觸碰她,我看那手也別要了。”狹長的黑眸危險的眯起,冰冷刺骨的話語漫出脣齒,一股冷冽的殺意。
清荷痛苦的縮成一隻蝦狀,不停吐着血,顯然內傷不輕。
上官若愚也被他忽然的出手驚住,嘴角微微一抽,“對一個女子下這麼重的手,你也忍心?”
“除了你,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令我不捨。”他淡淡道,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泊,如一泓死水,不起任何波瀾。
她無力扶額,好吧,當她沒說。
雖然對他的‘暴行’有些許接受不能,但想想他的初衷,心裡複雜的情緒,化作絲絲甜蜜,說到底,他也是爲了維護自己。
“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還知道什麼內幕?”上官若愚冷聲追問,清荷在恍惚的狀態下,脫口而出的話語,絕對另有玄機!或許她真的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也說不定。
但現在,清荷根本沒力氣說話,鮮血不要命的從喉嚨裡噴濺出來,濺落一地,如紛飛的紅梅。
“先替她好好療傷。”上官若愚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見審問不能再繼續,揮揮手,給她找來了大夫。
大夫在替清荷診脈後,替她開了活血通氣的藥方,又有九門武功高強的侍衛,替她疏通堵塞的筋脈,勉強救回了她一條命。
見清荷面色變得正常以後,審問再次進行,“把你知道的通通說出來,不要有所隱瞞。”
“是。”清荷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拳頭用力握緊,隱隱能夠瞧見,她手背上暴起的一條條青筋,格外駭人。
“奴婢的確有事瞞着三位,早在日前,小姐她因爲不滿二皇妃挑撥離間之舉,又因三皇子的冷落,於是偷偷在江湖上尋找,想要向二皇妃報復!”清荷咬牙道,事到如今,她只能將實情說出來,“聽說殺手行動失敗,被關押在九門中,奴婢這幾日一直在想,說不定……說不定正是那些人,殺害了小姐。”
上官若愚低眉深思,這樣的猜測不太靠譜,畢竟,李珊珊的死,是暗殺那名殺手不成的當天夜裡,消息應當還未走漏出去,更何況,那名殺手所在的組織,爲何要殺害金主?任務失敗,他們要除掉的,難道不該是自己人嗎?
“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上官若愚再度問道,她很好奇,清荷如此篤定的原因。
“因爲那些人曾說過,若是任務失敗,不能讓小姐暴露出他們的身份!”清荷咬牙切齒的說道,幾乎認定,這事一定是那幫殺手所爲。
“那他們理應先殺害掉被捕的同伴纔對。”上官若愚搖搖頭,對她的猜測不太信服。
就在此時,大堂外,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忽然傳來,步伐急切,表示來人焦急的心情。
她心跳猛地漏了半拍,莫名的有種不安。
一名侍衛神情焦急的闖入大堂,剛進來,李奎就厲聲呵斥道:“放肆!這裡是你隨隨便便可以擅闖的地方嗎?”
“先聽他說說有何事稟報。”南宮歸霸微微擡手,阻止了他想要把這名侍衛趕出去的舉動。
侍衛猛吸口氣,跪在地上稟報道:“大人,大牢裡方纔傳來消息,那名殺手昨夜服毒身亡了。”
“什麼!”上官若愚愕然起身,下意識看向清荷,她剛纔還說,如果事情果真是殺手背後的組織所爲,他們必定不會留下活口,暴露行蹤,現在就被當衆打臉。
她暗暗齜牙,擦,打臉的滋味,真心很難受有木有?
“爲什麼現在纔來稟報?”南宮歸霸冷聲問道,剛毅的面容,徹底陰沉下去,黑得彷彿能擰出水來。
侍衛臉上冒出一層涼汗,“是……是看管犯人的獄頭昨夜喝高了,未曾發現異常,直到剛纔查房,才發現那人已七竅流血身亡。”
“馬上去大牢。”上官若愚急切的說道,她得要去親自看看才行。
南宮無憂追上她的步伐,兩人率先離開衙門,趕赴大牢。
瞅着他們倆疾步離去的背影,南宮歸霸只能咬牙跟上,李奎吩咐將清荷收監,也追了上去。
“我帶你去。”剛出門,南宮無憂便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縱身躍起,輕功施展到,速度很快,下方的景物,如同走馬花燈,看得很是模糊。
厲風凜凜,颳着上官若愚的臉蛋,有些細微的疼痛,青絲與華髮在風中交纏着,黑與白的色澤,曖昧且親密。
幾個起落後,他們已然來到大牢外,穿過那條漆黑的通道,抵達牢房,獄頭們戰戰兢兢跪了一地,臉上還帶着宿醉的微醺。
空氣裡,一股難聞的惡臭撲鼻而來。
這是屍臭味!
“給。”一張絹帕遞到她面前,上官若愚伸手接過,捂住口鼻,向關押着殺手的牢籠快步走去。
漆黑的四方牢籠裡,那名渾身血跡斑斑的殺手跌坐在牆角,面頰滿是塵埃,衣衫破碎,毫無任何生命跡象。
上官若愚擡腳靠近他,那股惡臭愈發濃烈,饒是她,也有些胃液翻騰,差點沒吐出來。
在仔細的爲屍體做過初步檢查後,情況的確與報信的侍衛所說一致,這名殺手死於中毒,七竅流血,屍體逐漸開始僵硬,面色泛青,死亡時間應該沒到二十四小時。
“可惡。”她懊惱的捏緊拳頭,低咒一聲,“難道真的和清荷說的一樣?是那幫殺手乾的?”
先殺害了金主,再殺害同伴,爲的就是不讓人查出他們的背景、身份?
只要這兩個人一死,這個殺手組織,很難再查出來,但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事情發展得太巧合,也太順利了。
“或許吧。”南宮無憂淡淡道,“不論是誰所爲,如今,現有的一切,已足夠證明你的清白。”
他所關心的,並非如何找到真兇,而是讓她從這件麻煩事中抽身。
“你的意思是,就這麼算了?”她霍地擡頭,牙齒輕輕咬着脣瓣,心裡很是不甘。
短短數天的時間,她眼前就有兩條人命被害,她就這麼罷休了?不再追查了?若是這個殺手組織與殺害紅蓮的是同一個,那……
突然發生的狀況讓她向來冷靜的大腦,有些混亂。
她知道,他的話是對的,明哲保身,再追查下去,興許連她也會惹禍上身,可是,她仍舊不甘心!這些人,實在是太過可惡,簡直是目無王法。
南宮歸霸與九門的人趕來時,見到牢籠中慘死的犯人,心頭猛地一驚。
他們下意識回想到了清荷方纔的言論,心頭,對這兩起命案的兇手,已有了幾分猜測。
“二嫂,此事關乎到江湖中的殺手組織,我要上報父皇,請你隨我一道進宮,向父皇講述來龍去脈。”南宮歸霸沉聲說道,這件案子是由她負責調查的,進宮說明情況,她必然也得同行。
上官若愚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壓下心裡翻騰不息的思緒,撐着膝蓋站起身來,“行,我和你一起進宮。”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當南宮煌得知此事,又聽說了來龍去脈後,當即下令,追查這幫殺手的落腳點,要將他們剷除,而對於南宮歸玉對李珊珊動用私刑一事,他卻絕口不提。
“此事既然已證明同你無關,你無需再插手。”御書房內,他目光深沉注視着上官若愚,吩咐道。
“是。”她點頭應下,進宮的這一路上,她的情緒已然恢復了平靜。
她不是神,靠一個人的力量什麼也改變不了,如今並無證據表明,這批殺手與殺害紅蓮的是同一個,靠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即使插手,也幫不上什麼忙。
“李大人,你若是找到這幫殺手的下落,勞煩替我順便查查,當初紅蓮被害,是否與他們有關。”離開御書房後,她將李奎叫住,謙虛的拜託他幫忙。
李奎自然沒敢不答應,“是。”
離開皇宮後,上官若愚再度去了一趟九門,她還有一件事,想要詢問清荷。
南宮無憂雖說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卻依然陪同在她身側,寸步不離。
來到衙門,她才聽聞,清荷被關押在廂房中,由侍衛們看管。
再度見到她,此人的情緒明顯恢復了許多,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神色略顯恍惚。
“你可知道,那天在醉仙樓,李她,爲何會突然出現?”她輕聲問道,心裡很是困惑,這件事的緣由,正是因爲醉仙樓的那場爭執。
但當時,她與南宮歸玉偶遇,被他邀請享用午膳,整個過程,全然不在她的之中,李珊珊怎麼會那麼巧,出現在現場?
清荷臉色微變,慘笑一聲:“小姐她……是聽上官二起,在街上撞見您與三皇子結伴進了醉仙樓,誤以爲,您與爺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纔會衝動的趕。”
若是小姐那日不曾去過醉仙樓,該有多好?
若是小姐那日,沒有聽從上官二小姐的挑撥,前去捉姦,會不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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