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澤清澈純粹的眼眸裡閃着星光,笑容乾淨如洗。他換了一身休閒裝,顯得更加帥氣陽光,像個剛畢業不久的大男孩。
“順路就……”
“靳叔叔,媽咪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擔心你的胳膊,就帶我們來看你了。”小小明黏糊的貼在靳一澤腿上求抱抱,後者拎起他抱在懷裡,笑的更燦爛了。颳了刮他的小鼻尖,一大一小達成某種共識。
“小傢伙快下來,叔叔胳膊傷着呢。”
他放下小小明,一邊倒水邊打量她,見她氣色不錯纔開口:“怎麼去醫院了,身體不舒服嗎?”乍一聽說的隨意,裡面的關切不少。
黎雪菲也沒想隱瞞,簡單說明原因就不再提醫院的事,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右胳膊不那麼臃腫了:“你胳膊上的石膏怎麼拆了,還沒到一個月啊。”
“我恢復的快,已經沒事了。”說着還活動下筋骨,他右胳膊現在拿東西都不成問題了。
小小明最開心了,拍着小手湊到他身邊:“太好了,靳叔叔又能陪我們玩了。”
靳一澤被小小明纏着玩耍,大寶也跟着玩。黎雪菲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看着三人玩成一團,心裡逐漸滿足。
這樣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就被一通電話打破。
“黎小姐,黎先生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你們家屬怎麼一直不肯出面?”
醫生慍怒的聲音從聽筒傳來,黎雪菲怔愣一瞬向對方說了聲抱歉就趕去醫院,將兩個孩子託付給靳一澤。
她想不明白醫生的話,什麼叫家屬一直不肯出面,李曼呢?黎曼惠呢?不應該是他們兩個在照顧黎安國嗎。
到了醫院又被醫生數落好一陣,黎雪菲有點沒耐心了:“醫生,當初送黎先生來醫院的人一直沒露面嗎?”回想起當天李曼得知黎安國得了癌症的反應,多半是照她話來了。
說到這,醫生更生氣了:“從那天你走之後,你母親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人來過了。你父親的身體必須立馬動手術,但醫藥費還沒交,也沒人簽字,我們做醫生的乾着急啊。”
果然,李曼知道黎安國得了癌症就不見蹤影了。
黎安國沒人管了,她再視而不見,那和讓他等死有什麼區別。
黎雪菲跟着醫生去交了手術費,並且簽了字。手術安排在明天早上八點,還有一段時間。
送走醫生以後,黎雪菲在病房坐了一會兒就駕着車朝黎家去。
家門敞着,裡面像被搶劫了似的東西亂扔,屋裡直接的東西都沒了。臥室裡有個人影對着牆壁上的婚紗照神神叨叨的。
“你可別怪我,我才四十出頭,人生還有一半呢,不能全栓在你身上。你女兒是開公司的他有本事,她肯定不會不管你的。就算你死了也別來找我,我們從今以後都沒關係了。”
李曼把牆上的婚紗照當成了黎安國的遺照拜了拜,如釋重負的喘了口氣,一點負擔都沒有。轉身看到黎雪菲轉站在門口才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爸明早做手術,我擔心他有個什麼意外再見不到你,回來帶你去見他。”清冷的聲音陰森森的,見李曼臉色發白,滿意的笑了笑,“李姨,你東西都收拾好了,那我們走吧。”
說着上前拎起李曼的包裹,沉甸甸的怕是裝了不少好東西。
“不用你假惺惺的,誰說我要去見那個倒黴鬼了?”李曼生怕她真把東西拿走了,一把搶過來自己拎着,“他都死到臨頭了還拖着我幹什麼,難不成讓我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我纔沒那麼傻呢。讓開!”
黎雪菲故作驚訝的看着她,一臉傷心:“李姨,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醫生說動手術還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萬一我爸他身體好了呢?”
李曼嗤之以鼻:“別做夢了,那可是癌症,就算僥倖活下來了,後半生也得讓人照顧,我可沒那個大善心把後半輩子搭進去。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你可別道德綁架,快閃開。”
她摘清自己的話一套一套的,黎雪菲側身讓她過去。
李曼拖着沉重的包裹如釋重負地往外走,身後傳來涼涼的聲音:“也就是說,哪怕我爸以後好了,也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你也不會回來要什麼,對嗎?”
“誰要回來啊,我這就去找他離婚!”李曼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她避嫌還來不及呢。
黎雪菲掏出手機,按下錄音暫停,脣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晚飯時分,住院部走廊飄着各種飯菜的味道,家屬帶飯帶菜帶水果來探望,只有中間的一間病房冷冷清清的。
黎雪菲拎着一個保溫杯走進病房,裡面就傳出一聲厭惡的聲音:“你出去!李曼呢?讓她來照顧我。”
黎安國胃癌不發作的時候精氣神還可以,吼人的嗓音一點也不像個重病患者。
“你不讓我來,你就等死吧。”黎雪菲沒耐心地反脣相譏,把保溫杯放在牀頭,倒了杯熱水。
他現在人財兩空,還有力氣和唯一管他的人叫囂,多能耐啊。
黎安國氣的吹鬍子瞪眼,重重地拍牀板發泄脾氣:“我死也不用你哭喪,把李曼找來,我要見她。”
黎雪菲冷着眼看了他半響,掏出手機放了錄音。
黎安國臉色越來越差,聽到最後氣的要摔東西,可身邊沒東西讓他摔:“這沒良心的女人,忘了當初我是怎麼對他們了!”
當時爲了李曼母女的感受考慮,他連親女兒都不顧,對黎雪菲苛刻責備那是平常事。可是他快要不行的時候這母女倆竟然只顧自己享福,留在他身邊照顧的竟然是他看不上的親女兒。
黎安國氣憤到了極點,可氣過之後,面對一直被自己冷落苛責的女兒,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更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
父女間的氣氛微妙又尷尬,黎安國想要說什麼,但隔在父女間的冰層太厚,早就把父女親情磨微乎其微,他有話也說不出口。
但給他思考的時間不多,真如李曼說的那樣,她帶着黎曼惠還有暴發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