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這個女人就是我的母親，她應該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經歷那麼殘酷的事情，她一直都是那麼善良，不會斤斤計較，可是楚家的那位公子卻是不肯放過她。”
沈慕嫣立刻意識到他所說的楚家公子就是楚顥然的父親，只是她現在有點冷，脖子都有些僵硬。或許是因爲處着婚紗的緣故，她雙手摟着自己的肩膀，好讓自己有些暖意。
“對不起，我從來不知道這些，我也沒有認真地瞭解過，真的對不起。”
周以衡的表情一直都是冷冷的，他根本就不希望她道歉，他只是想讓她意識到，楚家的人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善良，從而遠離他們。
而且這個時候也是該讓楚顥然知道這些了，所以他在沉默了一陣後，像入口招了招手：“下來吧，我知道你在那裡。”
入口的那個人也怔了一下，這個傢伙果然夠敏感，連他在什麼地方都知道。
沈慕嫣還沒意識到說的是誰，就被周以衡攬在懷中。
是他，他是真的想帶她離開嗎？真的是因爲喜歡嗎？女人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總是想的太多，而且總是喜歡懷疑別人。她看到他走下來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說：“今天我來就是要把慕嫣跟孩子帶走的。”
周以衡不以爲然：“你有什麼資格？”
“因爲他們都是我的，因爲我還愛她。”
不，他說的不可能是真的……沈慕嫣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睛看出來一點什麼，可是他的眼睛太深邃了，一點也無法探尋。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他們已經離婚了那麼多年，就算他意識到他是真的喜歡，那又怎麼樣呢，一切都太晚了。
周以衡沒有攔他不斷前進的步伐，反而非常平靜地說：“作爲楚家的人，你們果然還是一樣的卑劣，喜歡做這種搶奪別人妻子的事情。”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楚少爺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們楚家哪裡做過什麼不齒的事情，爺爺管教那麼嚴厲，而父親又是最讓他老人家最滿意的人，所以絕對不可能會出現他所說的那種情況。
但是當他看到周以衡拿出的那張照片時，心裡立刻泛起了很大的波動。
照片裡的年輕男女在接吻，男子眼角的笑，跟女子臉上的悲傷形成了鮮明地對比。
楚顥然心驚，差一秒不能呼吸，那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他一直尊敬的父親。就像一直走得很順暢的人突然遇上了絕路一樣，進去了讓人痛苦不堪的境地。
“難道……”他緊緊地，緊緊地凝視着那張照片，“他以前說的那個心裡最喜歡的女人就是你的母親，這不可能，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隨便給的照片？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子嗎？你以爲我會因此而成全你們兩個？”
“沒錯，就是我母親，可惜你父親卻是在騙人，他不可能喜歡我母親，在他看來，我苦命的媽媽不過是一個新鮮的玩具罷了。”
楚顥然還是不肯相信，他不覺
得周以衡的話是真的，但也腦中卻也飛快地閃現出他曾經看到的那一幕。
他父親的懷裡，坐着一個陌生的女人，他問她，是否希望他離婚，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地在一起了……
那個時候，他只爲自己是頭暈眼花，因爲在他的眼裡，他的父親可是最嚴謹自律的人，也不可能喜歡上別的女人。
“……你……好像還沒有相信？”彷彿一定要得到結果般，周以衡眼底燃燒起憤怒的火焰，他覺得楚家的人個個不願意承認自己倒下的錯，楚顥然也是一個樣。
“這樣的事情，僅憑一張照片並不足以說明什麼。”
楚顥然說話時，眼神就像是海水，但卻沒有再波動，雖然他此刻已經是翻江倒海。他定定地看着那張照片，臉色不是很好，彷彿掉進了回憶的狂潮裡。
那個時候楚家還有一套房子，沒有多少人知道。想要進入那裡面也很困難，房子的周圍地形被設計得像迷宮一樣。
長得蒼鬱的花木，每一刻都在像人們展示着它們的生機勃勃。路徑也繁複，也沒有什麼標示，若是常人走進去，肯定是要迷路。
可能因爲幼年的他太過頑皮，所以有一陣子，他是被關在這裡的。也可能是因爲他比較怕父親，所以纔會被爺爺狠心丟在這裡。
所以他才能親眼看見父親親吻別的女人，準確地說，應該是強吻，因爲那個女人全程都在反抗。父親好像很喜歡那個女人，但是他並沒有承認，被爺爺發現後，也只說是自己一時玩性興起罷了。
他本來也替母親抱不平，可是後來他對母親很好，而且從那以後，也沒見他再跟其他的女人見面。他們一家這才放下心來，覺得他應該是知道自己做錯了吧。
但是看到眼前這張照片，分明是在他明確表示要收心以後拍攝的，上面清清楚楚地顯示了日期。
“你終於想起來了，沒錯你記憶裡的那個女人正是我的母親。你那高貴的父親，還真是會掩飾，竟然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不過也是因爲楚顯榮有個好手下吧。”
楚顥然立刻明白他說的人是遊裡，但是遊裡有沒有參與當年的事情，他並不知道。爺爺命令所有人封口倒是真的，楚宅裡的所有傭人都被換了，包括從他出生那一刻就開始照顧他的張媽。
那時候，他哭得很傷心，好像要失去一切的感覺。
假如那個女人真是個周以衡母親的話，那麼就說明這麼多年他接近楚家，討好爺爺，全都是處心積慮的了。
楚顥然的眸子頓時一冷。
周以衡毫不避諱地跟他對視：“沒錯，你想的都是真的，你的心思我全都知道。你的策劃方案泄露也全都是我讓人做的，不過你應該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平靜。”
被晾在一邊的沈慕嫣有些聽不懂，他們之間的關係貌似太複雜了。
而這個時候，婚禮現場已經亂了套，賓客們沒有辦法忍受這種冷冷清清的氣氛，紛紛起身離開。
沈致宸看見帶着墨鏡的男子：“哥哥，媽媽
不跟爸爸結婚了嗎？”
小傢伙的心裡也是很緊張的，畢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而且大家看起來都很慌張，他的情緒不得不受到感染。
“你該叫我叔叔，你爸爸讓我保護你。”男子儘量讓聲音變得柔和一點，雖然聽起來還是很冷。
“爸爸真是太好了，我愛爸爸。”小傢伙歡天喜地蹦跳着，臉上開心的表情在這樣的氛圍裡確實是有些突兀。
兩人正待走出的時候，周知元伸手攔下了他們，他早就看出來，這個男子很不簡單，很像他認識的一個人。那是個讓他印象很深刻的人，一想起來，他的臉色就會變得複雜。
男子默默看了他一眼，牽着致宸的手準備繞過他。
“你是遊裡？”周知元還是感覺他非常熟悉，尤其是他渾身散發的冰冷氣息。
他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聲音也已經變了，眼珠也在不斷轉動，好像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往事，嘴角也跟着流露出一絲痛苦。
“……是的。”
“……遊裡，你果真是遊裡，我們最後一面，好像是你進少管所的時候。”
他還清清楚楚，遊裡走進少管所時，那眼眸裡迸發出來的怨恨。可是他也是無奈之舉，不然付出代價的人就該是他的兒子了。
“你的記性還不差，如果你還有一丁點兒良心的話，那麼現在就讓我帶着這個孩子離開。”
周知元不同意：“這個孩子以後就是我們周家的人，你若是帶走了，別人還說我們周家無能。”
遊裡的氣息劇烈地起伏着，他的眼神深邃：“你居然也會在乎在這些東西。多年不見，你竟然也變了。”
“不，我沒有變，只是有些東西已經不需要隱藏了。遊裡，把孩子留下。”
小傢伙聽見兩個大人的對話，臉上盡是疑惑，他怎麼就成了他們爭奪的東西了呢，他的心情有點小鬱悶。媽媽不是說，人跟人之間要友好相處嗎？他們兩個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友好的樣子啊。
“我想見媽媽，你們一點兒也不可愛，說話也好恐怖。”他嘟着嘴說道，一雙漂亮的眼睛也是轉來轉去，看上去十分精靈。
兩個男人同時愣住。
遊裡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他本來不是那麼細膩的人，但是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可愛了，他的不喑世事恰好是他最渴望的東西。他俯下身子將孩子抱了起來，什麼也沒有多說，直接就往外走。
周知元再想攔他也沒用，因爲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地控制他。
他最後丟了一句話給周知元：“秘密這種東西，要是散播出去了，那可就不好看了。周先生如果這個時候讓開的話，我覺得一切都好說。”
這話語聽着溫柔，但其實是在威脅。
他們之間的秘密如果公佈出去的話，應該會引起很大的震動吧。他有點後悔當初選擇了他，如果是其他的孩子，或許現在的他可以活得更加輕鬆，也不會整日裡都在糾結一些讓他感到痛苦的問題。
細節決定成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