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
手機話筒裡傳出了那熟悉的清脆聲,不過帶着一絲絲的無奈和嘆息,給人的感覺好像是,她做出這些事情,都是被迫的。
陸夜白捏着手機的修長手指,都跟着緊緊攥了起來,那張在月晨曦面前,向來溫潤的臉上,這會爬滿了怒氣,連帶着額頭上都爆着青筋。
看樣子是被氣得不輕。
也不知道是因爲月晨曦的主動離去,還是因爲她在離去之後,再給他打那麼一個電話,言語之間她都是被逼的原因。
打電話的人是月晨曦無疑,她這會正坐在醫院附近的一個咖啡館裡,所坐的位置也比較隱秘,但能夠看得清醫院前的情況。
她不知道陸夜白這會在醫院裡是一個什麼表情,但可以看得出來,那等在醫院門前的凌雲,神色有些慌亂,目光在不停地注意着周圍。
她深呼一口氣。
“夜白……”
“月晨曦!我現在真想弄死你!”
電話裡傳來陸夜白的聲音,語氣不大美妙,似乎真的是怒火爆棚。
月晨曦怔愣兩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總覺得他這一個‘弄死你’的背後,有着另外一層格外深的含義。
她輕挑一下脣角。
“確定要弄死我嗎?”
她緩緩說道,臉上的笑意燦爛得讓人無法忽視,“你這樣嚇得準備把我所在地方告訴你的我,把這個想法吞嚥回肚子裡了。”
醫院裡。
陸夜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惱怒的同時卻帶着濃濃的慾望,恨不得把那個女人抓回到自己的身邊,壓在身下狠狠地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這種衝動格外的濃烈!
聽到小女人說什麼嚇到了,不準備把地址告訴他的話,他恨不得狠狠地甩她一句:你最好別告訴我!最好別讓我找到你!
可,他終究是捨不得的。
真的無法想象,她要是沒有在他的身邊,他該如何是好。
哪怕是剛纔,他發現她不見的那一瞬間,他幾乎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找到她、殺了她,再自殺!
那種思想真的格外可怕,他自己卻是抑制不住。
他的情緒還沒有穩下來,話筒裡再次傳來了月晨曦的聲音,“真的不打算知道我現在在哪嗎?如果不想知道我就……”
陸夜白恨恨地磨了磨牙,他直接截斷她的話語,“說!”
別以爲他聽不出來這女人話裡的戲謔,只是就算知道她是在開玩笑的,他的心裡還是在各種惱怒各種憤恨!
她怎麼能這樣?
自恃着他對她的愛,就可以進行這種考驗嗎?
陸夜白真是惱得很。
“你在生氣。”
月晨曦沒有把地址告訴他,只是淡淡地把這個事實說出來,“你是不是覺得我仗着你對我的愛,在爲所欲爲?”
他確實是這樣覺得的!
“可是,我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月晨曦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你在H市這個地方,哪怕低調,但King集團總裁的名頭,都已經足夠讓人忌憚,更不用說你自己很有本事。”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雜誌社裡的主編,甚至在此之前,我連自己喜歡的工作都保不住。我和你之間,是天壤之別,不管別人說與不說,這種巨大的距離,不是說不存在就不存在的。”
她也會怕。
之前,她一直不想讓他插手她的事情,就是擔心自己會倚仗着他的本事,到最後連自己的定位都分不清楚,她其實知道,他對她真的很認真。
可,那又怎麼樣呢?
這個世界本來就變幻莫測,誰也說不清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人心這種東西,也向來不穩定,她要怎麼肯定,陸夜白會永久不變?
她真的會害怕!
月晨曦扯了扯嘴角,“我和你的差距本來就大,但我總是想着,只要我努力,只要我奮鬥,在未成長起來,依靠着你一些是沒有關係的。”
“可是,你爲什麼要隱瞞我呢?”
“你知不知道,當我從一個早就不相關的人嘴裡得到我無法懷孕的事情時,那一刻我的心裡有多崩潰。我覺得我的天都塌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用一個孩子去綁着陸夜白。可是,因爲真心愛陸夜白,她也同別的女人一樣,想要和自己的愛人有一個共同的愛情結晶。
這只是他們愛情的見證,並沒有別的含義。
她甚至幻想過,她和陸夜白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
但!
她卻從別人的嘴裡得到她沒有辦法懷孕的事情!
“我本來很受很受打擊,再得知你本來就知道這件事情卻隱瞞着我,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我無法懷孕,而我這個當事人是最後才知道的感覺,真的很絕望你知道嗎?”
陸夜白滿腔的怒火,在她這些言語下,就好像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涼得他連腳趾都是冰的,他甚至已經理解她這一次離開的原因:因爲他擅自的隱瞞!
“當時知道我無法懷孕,但你是知情的情況下,我甚至想着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就像外人所說的那樣,我只是你圈養的一個情人而已,你只是需要一個暖牀工具……”
“不是這樣的!”
陸夜白聲音有些沙啞。
她怎麼會覺得她是他圈養的情人呢!她怎麼會覺得她只是一個暖牀工具呢!
他對她的心是真的啊,難道真的要他把心剜出來讓她看個清楚嗎?
“對。在你的心裡不是這樣的,可我當時卻是這樣想了。我甚至覺得,你是不是怕我和你有了孩子之後,就不會疼愛木木,所以你一直沒有告訴我無法懷孕的事情。”
“我想了很多很多,各種你想到別人想到的想不到的,我都想到了。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裝作什麼都不在意,可我的內心裡在不停地掙扎着,甚至在懷疑我自己是不是能夠活下去。”
她真的產生了一定的怨念,甚至想着活都活不下去了。
在警局時,她看到了月晨宇拿起板凳往她頭上砸,她其實可以躲一躲的,至少不會傷得那麼重,可是,她沒有躲。
是在懲罰自己,還是在嚇唬月晨宇,連她自己都沒有分清楚。但值得一說的是,當時她真心覺得解脫了。
“小月兒——”
陸夜白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不知道自己這會該說些什麼,但心裡是在不停驚恐的,甚至心底在泛着各種寒意。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居然連活不下去的念頭都產生過!
這種事情,真的很可怕!
“我在醫院東邊三十度的那個咖啡館裡。”
“嘟嘟嘟——”
在扔下一個地址後,月晨曦直接掛斷了電話。
很擔心月晨曦的陸夜白,這個時候卻是沒有立刻離開醫院前去找月晨曦,而是站在原地,雙手不停地緊攥着,好像在不停地做着掙扎。
事實也是如此。
陸夜白在掙扎。
因爲月晨曦的一番話,他發現自己在有些時候真的太過獨裁了一些,而他的這些獨裁,給月晨曦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他這會甚至因爲月晨曦的話,在懷疑自己適不適合和月晨曦在一起,和月晨曦在一起是好還是壞,總而言之,各種糾結。
不過,他沒有糾結多久。
因爲,只要一想到她會離開自己,他那顆心都跟着不停地疼痛。
不。
他怎麼能因爲這些事情而和她分開呢?
他做不到!
陸夜白直接奪門而出。
咖啡館裡。
月晨曦平靜地攪動着杯中的牛奶,看着已經黑屏的手機,她淡淡地笑了一聲,眼裡閃過幾縷愁思:陸夜白啊陸夜白,我的心終究是被你俘虜。
她本來是想要離開的。
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
在得知她無法懷孕時,她給自己做過各種心理建設,可是不管怎樣,她都冷靜不下來,到最後,她決定要離開陸夜白。
當時的她在想些什麼呢?
離開陸夜白一段時間吧,好好地清醒清醒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就過不下去的,她如此,陸夜白這樣的人更應如此。
她一直在尋找着這樣一個機會。
只是因爲月晨光的原因進了警局,後面再因爲月晨宇的原因進了醫院,身體方面的原因導致這個計劃推遲。
今日,是悄無聲息離開他的最好時機。
在偷偷離開醫院的時候,她的心非但沒有輕鬆,腦海裡所想的都是關於和陸夜白在一起所過的畫面,各種畫面交雜在一起。
只要想到離開他,只是一段時間,來看看彼此是不是真的能夠堅持下去時,她的心卻不自覺地跟着擰痛,到最後,她終究是沒有辦法不管一切而離開。
她給他撥打了電話。
他一如她想象中的那樣,惱怒而隱忍,卻捨不得責怪她半句。
陸夜白啊。
真的在她的心裡烙上了一顆硃砂痣。
月晨曦低嘆一口氣,端起杯子輕抿一口牛奶時,已經聽到從外而進的沉重腳步聲,直至她擡頭,那個額頭冒着些許細汗的男人,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
大概是因爲跑得太急還有外面的的風有些大,他的衣衫有些凌亂,額頭的碎髮更是垂在了額前,看起來有種放蕩不羈的感覺。
月晨曦輕輕揚起了脣角,“要不要來一杯……”咖啡壓壓驚?
話還沒有說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直接把她手中的杯子給放到桌面上,再直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昂起頭面對他!
然後,他毫不顧忌着這裡是咖啡廳,也不顧忌着身後跟過來的服務員,直接地把他的薄脣貼在她的脣上。
有着平日裡所沒有的狂野,還有着一絲失而復得的不安。
到最後,她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在發軟,連氣都有些喘不過來時,他終於放開她,甚至直接地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把她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