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下。”
努力的穩定下自己的情緒,霍擎琛的表情已經不再是方纔的震驚。
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霍擎琛,大概過了五六秒,喬茗終於緩了緩神,坐在了沙發上。
“怎麼突然想到離開霍家?”
在經歷了無數個猜想之後,霍擎琛慢慢開口。他能想到,應該是和沈霍兩家即將達成的婚約有關。
“你放心,嘟嘟我會留在霍家的。只是我在霍家住了這麼久,已經很打擾你們了。畢竟我只是一個外人,住在霍家終究是影響不好。”
冷冷的語氣,霍擎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
他不是沒被喬茗冷言相向過,只是這一次霍擎琛只覺得難受,以及愧疚。
“沒有什麼影響不好的,你儘管住下就是了。”
莫名的,霍擎琛有些氣惱。他知道喬茗究竟在爲了什麼鬧脾氣,可是霍擎琛無法解釋。
“影響當然不好了。過幾天你的未婚妻就要來家裡,遇見我一定是會誤會的。”
像是害怕霍擎琛誤會似的,喬茗又在後面接上了幾句話。她想讓霍擎琛知道,自己不是因爲覺得不開心或者其他的什麼而鬧彆扭,只是單純的覺着住在這裡不適合而已。
“我知道那天只要我躲起來,或者出去,就會遇不着她。可萬一她要是知道了我的存在,一定會介意。”
聽着喬茗這麼說,霍擎琛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兒。他想起過去發生的種種,開始懷疑是不是快樂的日子總是流逝得飛快,那麼那些時光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爲了懷念嗎?
“她那方面我會去解釋,你只管安心住下就可以了。”
沒有否認,也沒有解釋。霍擎琛無法告訴喬茗這些都是一場夢,沒有什麼沈小姐,也沒有什麼婚約。
只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女人這種生物,不是你去解釋,就不會繼續疑心的。”
嘆了口氣,喬茗忽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和霍擎琛說明這一點。難道她是真的怕沈小姐誤會嗎?還是怕由於沈小姐的誤會而會導致霍擎琛很難堪。
說不準。
“我都說了,你不用管,留在霍家,不許走!”
本來平靜的霍擎琛音量忽然就大幅度提高,他的臉上佈滿了不耐煩,似乎覺得喬茗操心得太多。
而喬茗也把這一切收入眼中。
果然,是厭煩自己了嗎?也對,她不過只是喬嘟嘟的媽媽而已,能夠住在霍家這樣的家族裡,已經是天大的榮幸。
然而喬茗卻敢挑東挑西,還居然敢放言說不想留在這裡,想要搬走。在霍擎琛眼裡,自己未免也太不識時務了些。
一想到這裡,喬茗就覺得委屈,心中的那片森林似乎被大風掀了個底朝天,就連一根草都要被吹得浮在空中,沒有着落。
“那霍擎琛,你告訴我,我留在這裡的理由是什麼!”
有一股熱流涌上喬茗的眼眶,她努力的抑制住眼淚流出來的衝動,癟癟嘴說這話,卻又像是要哭出來。
“就憑你是嘟嘟的媽媽。”
不再像剛纔那樣激動,霍擎琛反倒冷靜下來。他端起桌面上的茶杯,用手腕轉了幾圈,始終沒有喝下去。
“嘟嘟的媽媽?說到底我不過是個生育孩子的機器。如果你的理由是這個,那我也有選擇離開喬嘟嘟的權利。”
絲毫不肯示弱,喬茗的鼻頭酸酸的,眼皮子也要耷拉下來。她不明白,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霍擎琛對喬茗的體貼和照顧,只是因爲喬嘟嘟的媽媽嗎?
她忽然覺得這一身份有多麼可笑,只不過是生出了霍家的血脈,就要無緣由無期限的收留喬茗嗎?那以後喬茗還工作什麼,直接仗着這個身份在霍家蹭吃蹭喝不就好了。
喬茗越想越氣,恨不得把桌子都給掀起來。
“我說了,喬茗,你不能走!”
聽到喬茗這麼執着的想要離開,霍擎琛有些急躁。他把手裡的茶杯重重的磕在了桌面上,臉色冷得好像是冰窟窿一樣。
“霍擎琛,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去留?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一件隨拿隨放的玩具?還是路邊撿的貓兒狗兒?”
眼淚”唰”地落下,喬茗再也忍受不住這樣大的委屈。她的喉嚨被哽住,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在霍擎琛的心裡,她究竟算什麼呢?也許只是礙於喬嘟嘟的不捨所以把喬茗留下來,又或者只是可憐喬茗的無處可去而已。
這一瞬間,喬茗忽然覺得自己有多麼的渺小,如果她足夠強大,就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如果她足夠強大,甚至能夠好不愧疚的把喬嘟嘟帶走,因爲自己也能給出喬嘟嘟很好的生活條件。
可喬茗不能。
“你是喬嘟嘟的親生媽媽,也是我的家人。”
想了半天,霍擎琛只能給出這個答案。喬茗是他的什麼人,至於這個答案是無可置疑的。
家人?喬茗有些想笑。
從小到大,喬茗就沒有被誰當成過家人,除了自己的媽媽。而現在,她不過是給霍擎琛生了個孩子,甚至是在與霍擎琛互不相識的情況下,可霍擎琛卻說她是自己的家人。
“霍先生高擡我了,我不過是一個普通小人家的女孩兒,因緣際會下給霍先生生了個孩子,算不上霍先生的家人。”
頓了頓,喬茗並沒有停止說話的意思。
“如果我真的算是霍先生的家人,那麼霍先生這些年來找的就不會是嘟嘟,而是我了。”
無懈可擊的回答,給了霍擎琛沉重的一擊。他知道喬茗沒有說錯,當初霍擎琛派人四處打探喬嘟嘟的消息,從來沒有關心過喬茗的死活。
在他心裡,喬茗只不過是一個能夠帶着孩子四處亂跑的人形汽車而已。
可霍擎琛和喬茗相處了這麼久,早就對喬茗產生了感情,無論是作爲親人,或者是其它的什麼。
“喬茗,你一定要這樣嗎?把我們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把你自己逼得難過,你才滿意嗎?”
眼見喬茗的淚順着臉龐滑下,霍擎琛的聲音越發低沉,甚至還有些嘶啞。一想到喬茗要離開霍家,霍擎琛就無法接受。
如果不能改變自己即將和沈家訂下婚約的事實,那麼霍擎琛希望他至少能夠把喬茗留在霍家,留在自己的身邊。
“霍先生,我說的是實話,並不是在逼迫自己做什麼。怎麼這年頭連實話都不可以說了嗎?”
情緒失控的喬茗說話越來越沒有章法,儘管她知道霍擎琛說的是真話,喬茗的確是想在刺痛霍擎琛的同時刺痛自己的心。
可是隻有痛苦才能讓人更加清醒不是嗎?
“那麼喬茗,我再說最後一次。你在我心裡,是家人,是和嘟嘟一樣不能失去的存在。無論我和誰訂婚,沒有我的允許,你都不可以離開霍家。”
感情真摯的,又或者可以說是聲色俱厲的,霍擎琛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