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從始至終霍擎琛都沒有爲喬茗考慮過後果，他被臍帶血矇蔽了雙眼，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對不起有用嗎？難道一句對不起就能讓我回到最初的生活，難道一句對不起就能夠讓我和許星辰之間的裂縫消失，難道一句對不起就能夠讓我不再承受這些痛苦嗎？”
痛苦的情緒有時候是一種催化劑，可以推動關係的進一步發展或者破裂，或者看清楚某些事情和問題的本質，比如在這場沒有愛情的肉體交融裡霍擎琛帶給喬茗的究竟是什麼。
人在極端情緒時候總會窺探到一部分自己的內心狀態，就好像喬茗直到現在才發覺自己沒辦法坦然接受由於霍擎琛而被迫出賣的身體，歸根結底是因爲喬茗沒辦法接受破碎之後的自己成爲了衆矢之的。
但它並不算是最終惡果，或許壓根不是惡果。
面對喬茗一句接着一句的質問，霍擎琛捫心自問不能給出一個說服喬茗神志說服自己的答案。
他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話想說，猶豫了幾秒之後，卻又無話可說。而情緒崩潰的喬茗也再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的流淚。
她其實並不想哭的，只是傷心被堵在嗓子眼裡，聚在強笑時喝下的每一杯酒裡，化成了無法阻止的淚，喬茗的心已經碎無可碎。
看着無助的喬茗，霍擎琛只想給她一個擁抱。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霍擎琛輕輕把哭到不能自已的喬茗攬入懷裡，一隻手有節奏的拍打着喬茗的後背，彷彿在哄一個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
他聽見懷裡的小姑娘在輕微的啜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還在發愁的空檔中，霍擎琛感覺到脖子稍稍的刺痛，原本在哭泣的喬茗不知道什麼時候揚起了頭，準確的對他的脖子下了口。
但喬茗始終還是一個小姑娘，她不敢咬得太重，害怕霍擎琛真的因此出了事，可咬得太輕喬茗又覺得憋屈。
“對不起。”
明知是自己的過錯，霍擎琛並沒有做任何抵抗，要是換做平時，他早就把咬他的人給摔出去了。
聽到這三個字，喬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她明明沒有辦法原諒霍擎琛，但事到如今喬茗也改變不了什麼。這一刻，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開始自暴自棄的扯開嗓子大哭。
面對着身邊嚎啕大哭的喬茗，霍擎琛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很少有機會見到女孩子這麼不顧形象的哭泣，上一次如此是霍安安聽見自己要去相親的時候。
“對不起有什麼用啊？你賠我！你賠我！”
儘管喬茗自己也覺得太過無理取鬧了，可她就是不甘心，憑什麼自己就要接受這本不該承擔的流言蜚語？因此喬茗甚至浪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五年。
嘆了口氣，霍擎琛瞅着面前這個因爲哭泣而把小臉皺成一團的女人，說不清什麼滋味兒。
既然愧疚和後悔都沒有用，那不如就盡力補救。
“你很喜歡許星辰嗎？”
良久，霍擎琛終於開了口。
被霍擎琛這麼一問，喬茗反倒是迷茫起來，她的一雙眼睛因爲哭泣而發紅生腫，眸子也聚不起光。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幫你嫁給他。”
一字一字說出口，霍擎琛只覺得胸膛裡有什麼東西被高高的吊了起來，有一隻小手在不停的戳戳點點，是不是還晃一晃它。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你怎麼可能做到？”
眨了眨眼睛，喬茗疑惑的盯着霍擎琛看。這種兩廂情願的事情，任由這個男人再怎麼神通廣大也辦不到吧？更何況喬茗現在已經聲名狼藉。
“我自有我的辦法。”
喬茗這麼一問，霍擎琛更加不安起來。他心底裡升起一個小小的聲音，不停的在說“不要”。
不要什麼呢？難道是不要離開他嗎？
可是霍擎琛有什麼資格要求一個被他傷害到體無完膚的姑娘留在自己身邊？
不，不是離開他，是不要離開喬嘟嘟。他還是個孩子，不能沒有媽媽。
另一個聲音在霍擎琛的腦海裡說着這句話。
可喬茗依舊是不太相信。
“甚至毫無隔閡完好如初？”
“甚至毫無隔閡完好如初。”
看到霍擎琛如此成竹在胸的模樣，喬茗想起自己當年也並不是心甘情願的交出了身體，還剩了孩子。她嘲諷的笑了笑，這世上應該沒有什麼是霍擎琛辦不到的吧？
“你願意嫁給他嗎？只要你願意，就可以。”
即便霍擎琛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詳讓喬茗離開，可出於對喬茗的尊重，他還是給出了這個放她離開的機會。
哪怕他下一秒可能就會後悔！
喬茗思考的這段時間裡，霍擎琛覺得就像是度過了一整個冬天，他彷彿被大雪掩埋的小麥種子，只等着喬茗的答案，或許是被冷酷到極致的天氣所凍死，又或許能夠迎來一個溫暖的春天。
“不了。”
最終喬茗還是給出了這個答案，她仔仔細細想了回到江城之後的日子，許星辰不在的日子裡喬茗並沒有想要見面的慾望。相反的，當許星辰出現之後，背叛的負罪感不停的壓迫者喬茗的神經。
她也可以愛誰三千遍，但許星辰愛一遍就足夠了。喬茗說到底也只是個小慫包，她沒有勇氣忍受衆人的異樣眼光再一次站到許星辰面前。
似乎是沒料到喬茗會給出這個答案，霍擎琛挑了挑眉毛，眼裡的喜出望外幾乎止不住的往外溢出來。
“爲什麼？”
“你有必須知道的原因嗎？”
喬茗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很少用這麼自信的語氣同霍擎琛說話，其實甚至蓋過了他。
看到喬茗這副模樣，霍擎琛忍不住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這與平日裡展露給喬嘟嘟的笑容不同，沒有慈愛妥協，不知道爲什麼喬茗忽然想起“月明星稀”這個詞。
“那你還準備賠我什麼？”
既然與許星辰結婚這件事情已經被排除在外，那麼霍擎琛只能用其他方式去補償喬茗，只是他沒想到喬茗會立刻討要補償，精明得與方纔嚎啕大哭的女孩不像是同一個人。
一時間語塞。
短短几分鐘，霍擎琛哪裡想得到其他對策？
“那就欠着吧。”
沒等霍擎琛回答，喬茗已經替他做好了決定。霍擎琛一時愣住，繼而俊朗的眉眼再次舒展開，點了點頭。
這是他欠喬茗的，霍擎琛願意還。
哭了太久，喬茗已經精疲力竭，得到了霍擎琛的回覆之後，靠着後座僅僅一秒就睡了過去。
看着熟睡的喬茗，霍擎琛忍不住心中憐惜，一隻大手輕輕撫上了喬茗的側臉，爲了讓她睡得更加舒服些，主動的把喬茗摟進自己的懷裡。
既然他讓喬茗狠狠的大哭了一場，那麼就讓自己的懷抱帶給喬茗一場美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