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鳳初暖早就整理好表情回過頭，目光淡淡的望着來人，“有事？”
見她淡然模樣，司臨夜眸光微閃，“昨晚風大，看你是否睡得好。”
“挺好。”鳳初暖從陽臺上起身，可枯坐一整夜腿都坐麻了，身子趔趄一下，抓着推拉門框才站穩。
見狀，司臨夜眉頭微蹙，看來並不是“挺好”。
兒子第六感不會錯，不管是發生什麼，鳳初暖總歸都是有事瞞着他。
“司博軒在樓下訓練，要看看麼？”司臨夜問道。
“好。”鳳初暖頷首，隨手抓起牀頭的一件外套 套在身上。
入秋的A市氣溫變化無常，說是晝夜溫差大也不爲過。
她跟着司臨夜上樓。
司家健身房位於古堡頂層，琳琅滿目擺滿各種健身器材。四周被透明的特殊材質玻璃環繞，不用進去就能將裡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朝陽的白光近乎刺眼，白慘慘的光照射下來，將房間中央的拳擊臺完全清晰的暴露在視線中。
而小包子正一身雪白的格鬥服站在拳擊臺中間，揮汗如雨的踢打一個沉重的沙袋。稚嫩的拳頭砸在比他大幾倍的沙袋上砰砰作響，小包子揮汗如雨，不知疲倦的訓練着。
不管是從拳風還是力道，無疑都是最無懈可擊的。
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能迸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小包子很棒。”鳳初暖站在單向玻璃前，由衷感嘆。
打年幼就開始穩紮穩打的訓練不僅強身健體，還可以關鍵時刻用來防身。比她後期強硬消耗身體精力和健康的方式訓練要好太多。
聞言，司臨夜脣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也不看是誰的兒子。”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照此發展，他會成爲司家當之無愧的接班人。”鳳初暖道，“司臨夜，你教育的很好，這麼小的年紀就能夠殺伐果決獨當一面……”
司臨夜眉毛挑的愈發高，像只高傲的鶴等着鳳初暖進一步誇獎。
“但是。”鳳初暖話鋒一轉，“實力強是一回事，你沒發現，在其他方面小包子看待問題有些陰暗？”
轉過頭，司臨夜看着她，“比如？”
“你沒發現麼，因爲小包子實力太過強大，所以看待很多事情都簡單粗暴。就拿你被Z國公主綁架那件事，小包子當時要殺掉所有人。”
“有些偏激。”司臨夜點頭同意。
“所以在他成長過程中三觀塑造真的非常重要。”鳳初暖語氣嚴肅，“不僅是實力，還有正確的三觀，明辨是非的能力，學着接受這個世界，引導好他，你可以做到。”
司臨夜和她不一樣，她經歷滅門慘案，內心早就被仇恨充斥，捫心自問，倘若過去六年她陪在小包子身邊，小包子或多或少都會被她影響。
司臨夜靜靜聽着，沒有說話。
見狀，鳳初暖像是急切要得到迴應，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司臨夜，回答我，你能不能做到？”
漆黑如墨的瞳孔微縮，司臨夜深深盯她一眼，“你今早很奇怪。”
聞言，鳳初暖心裡咯噔一下，眸光微動看着他，“什麼？”
“從剛剛開始你一直強調司博軒教育問題。”司臨夜緩緩道：“聽你口氣，好像很快要離開我們一樣。”
是要回紀雍塵身邊嗎？
拋夫棄子，將所有事情安排好，再次徹底從他們世界消失？
想到此，司臨夜目光倏然變冷，周遭氣壓低的要命，他凝視鳳初暖的臉，“你要走了嗎？”
被他凌冽的視線盯上，鳳初暖不着痕跡後退一步，“你想多了，只是突然感慨。”
臉色稍稍緩和幾分，司臨夜再度靠近她，輕聲道：“他一直很渴望你的陪伴，往後我教他實力，你引導他三觀，如何？”
他根本不相信鳳初暖“突然感慨”的藉口，今早鳳初暖奇怪的表現讓他心裡很不安穩，隱隱的，他總覺得要失去鳳初暖。
鳳初暖垂眸，嘴角牽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她還有時間嗎？
得不到迴應，司臨夜溫熱的手搭在她冰涼的肩頭，聲音沉沉，“你不想陪兒子麼？”
他的手掌異常溫暖，鳳初暖渾身冰冷，彷彿置身冰天雪地，下意識就想靠近這個散發熱源的懷抱。
指尖微擡，輕輕顫抖着，最後還是頹然垂下，她聲音乾澀道：“好。”
氣氛陷入詭異的尷尬，搭在肩頭的手更像烙鐵似的滾燙，鳳初暖錯開身子，“我去準備早餐。”
她不敢去看司臨夜的表情，垂頭離開，身後司臨夜腳步不緊不慢的跟上，他道：“我幫你。”
鳳初暖手藝還不錯，做飯這種事就是自己做出來的比較滿意，司臨夜就沒在廚房安排用人。
小包子早餐喜歡吃美式的，鳳初暖切了幾片培根在火上煎着，盯着滋滋冒油的肉正出神，突然被一片陰影籠罩。
男人熟悉的味道密不透風將她包圍，鳳初暖驀然回神，發現司臨夜雙手撐在兩側，將她牢牢鎖在流理臺上。
溫暖的胸膛幾乎要貼上她的後背，鳳初暖僵着身子，耳尖通紅，“你幹嘛？”
男人沉默，卻不斷靠近她。火熱的身體像冬日裡的一盆溫暖炭火渡給她熱量，要抱她麼？
鳳初暖閉上眼。
身上倏然一輕，男人手中拋着幾枚雞蛋，脣角掛着得意的笑，離開她。
“……”
被玩了。
司臨夜取過平底鍋，倒好黃油，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條斯理磕着雞蛋，明明是很簡單的做飯動作，卻被這男人做的格外賞心悅目。
“胡椒粉。”鳳初暖正看的出神，司臨夜突然對她伸出手，淡聲道。
後者回神，熟練的從架子上抽出一瓶胡椒粉放到他手中，兩人配合十分默契，好像……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
這個奇怪的念頭突然涌上腦海，鳳初暖敲了下腦袋，甩掉不着邊際的想法，繼續專心致志煎肉。
時間不大，簡單的早餐很快準備好，小包子也結束訓練，在餐桌上等着了。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起牀，偌大寂寥的司家古堡突然有了人氣。
“暖暖手藝好好耶！”小包子咬了一口培根三明治，笑成一雙月牙眼，豎起大拇指。
暖暖簡直是個寶藏媽咪，下廚打架樣樣在行，沒有暖暖做不到的事！
餐桌上大人都安安靜靜吃着早餐，見沒人理自己，索性手肘捅捅離他最近的葉舟，壓低聲音道：“師父，我媽咪做飯是不是很好吃呀！”
“嗯。”葉舟點頭。
“師父看這個。”小包子叉子指指食物，“這個彩色玉米花青素含量特別高，師父是醫生，你覺得營養搭配是不是也很棒呀！”
他喜滋滋等着葉舟誇獎，暖暖被誇他比本人還要開心！
“是。”葉舟咬了口玉米。
“所以呀，師父多吃點花青素，花青素美容養顏呢！”小包子湊近葉舟耳邊，“師父變漂亮了，顧淼哥哥纔會喜歡你哦。”
“……？？”葉舟身體一震，心虛的捂上小包子的嘴，“臭小鬼，你怎麼知道的？！”
小包子嘻嘻道：“師父臉上寫滿了‘我喜歡顧淼’呀！”
“快閉嘴。”葉舟一張白 皙的臉都漲得通紅。
“你們不吃飯嘀嘀咕咕幹什麼呢？”顧淼朝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小包子和葉舟異口同聲，“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