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升在心裡安慰着自己,勇氣在那一瞬間戰勝了恐懼,將自己心底的恐懼給強行壓制下去。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直到額頭上的汗珠,在滑落下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現在是滿頭大汗,伸出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陳萬升的身上也都是汗水,全身都是粘乎乎的,讓他感覺很是難受,想去洗個熱水澡。
只是在剛想要從牀上起來的時候,卻是聽到尖利刺耳的聲音,猶如是五指的指甲一遍遍地在鐵皮上刮的感覺,耳朵聽着難受非常。
聲音是從前方傳來的,陳萬升立刻擡頭,目光落在前方的窗戶上,在目光觸及到窗戶的時候,他的整個人猛地一震。
之前在望見透着月光進來的窗戶時,他的心中就有一股異樣的感覺,現在才驀然想起來,在要睡覺的時候,他都已經把窗戶給拉上了窗簾。
可現在入眼的卻是窗簾沒有拉上,只留下透明的窗戶玻璃,月光就是透過玻璃滲透進來的,詭異地灑落在地板上。
灑落在地板上的月光,被拉得長長的,彷彿是惡鬼的舌頭,在緩慢地朝着他的方向蔓延,似能夠在無形間便將他給捲走,侵吞入腹。
尖利刺耳的聲音再次傳來,讓陳萬升聽着都忍不住咬緊牙齒,全身的雞皮疙瘩浮現出來。
這長長的尖利聲音,讓人莫名的感覺到煩躁,很想要揪出那個惡作劇的人,然後臭罵甚至是揍一頓。
陳萬升之前被壓制下去的恐懼,又再次出現,完全就控制不住爆發出來的驚恐。
他看到好像是一雙手出現在玻璃窗戶的最底處,接着慢慢往上攀升,而尖利聲音,就是指甲刮過玻璃窗戶時發出的。
驚恐的是他住在二十八樓,外面怎麼會出現一雙手,最主要的是明明就是指甲刮過玻璃,可又怎麼固定住身體。
單元樓裡都有着保安在,誰要在上面吊鋼絲,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見鬼了。
一想到見鬼,陳萬升就覺得更加的恐懼,眼看着窗外的那雙手在一點點地往上爬動。
此刻的他都不知道是因爲驚恐還是害怕,陳萬升很想要離開房間,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挪動不了,彷彿在那一刻被無數雙隱形的手給鉗制住。
無法移動身體的陳萬升,只能是目光緊緊盯着窗外的手。
他甚至連轉頭都做不到,有一股讓他無法抗拒的力量,在控制着他的思想,強迫性的讓他只能直直盯着窗外。
那雙手攀升的位置越來越高,接着看到似乎是人的頭頂,在慢慢地往上。
整顆心都隨着頭頂的出現而提起來,並且久久都無法放下,他現在想要閉上眼睛都無法閉上,只能是被迫接受。
頭頂往上移動,一雙眼睛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裡,讓他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仿似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那雙熟悉又顯得恐怖的眼睛,就只是這樣看着都能夠看出對方在笑一樣,讓人徒然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覺。
等到整張臉都呈現在他的視線裡,他的心跳開始加速,那是一張猙獰扭曲的臉,卻讓他感覺到熟悉,她在對着他笑,嘴巴裂開到耳根子後般。
心突突地跳着,呼吸變得有些困難,急促而短暫,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心會在下一刻停止跳動,呼吸困難讓他整個人都呈現在難受的狀態下。
在陳萬升承受着這樣的恐怖畫面,認爲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卻見到她的動作在那一刻變得快速,只是眨眼工夫,她就已經整個人貼着窗戶。
他沒有看錯,她就是貼在透明玻璃上,以一種人類無法做到的方式,緊緊地貼在上面,雙手不斷地颳着玻璃窗戶,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
陳萬升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嘴脣上下翕動,彷彿是在說着無聲的話語。
明明就是無聲的話語,可是在下一刻,卻很是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你的死期到了。”
飄渺空靈的聲音,似在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字一頓,字字都敲擊在他的心間。
他的雙眼驀然睜大,內心的驚恐,徘徊不去,將他捲入恐懼的漩渦之中。
陳萬升想要開口說話,卻無法發出聲音,哪怕是一個音節都不能,想動也動不了,他整個人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接着是她冷冷的笑聲,異常的冰冷,明明兩者相隔甚遠,但他卻能夠清楚得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寒意,而她的笑聲就好像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她那冷笑似昭示着他的死亡,冷眼看着即將要死去的他。
陳萬升現在就是被五花大綁的人,需要怎麼處置,只需要她的心念一動,他便有千萬種的死法。
他從來就沒有覺得這麼害怕過,而現在卻怕得要死,怕得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
原本以爲她會一直貼在窗戶上,直到把他嚇死或者是進來殺死他爲止,但是在他一晃神的功夫,窗戶上變得什麼都沒有。
看着空蕩蕩的玻璃窗戶,他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他到底是在夢中,還是剛纔只是自己的臆想,根本就沒有那恐怖的一幕發生。
兩分鐘過去了,窗戶上還是什麼都沒有,他有些緊張起來,就怕那隻鬼已經爬進房間來了,可是又三分鐘過去,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陳萬升悄悄地鬆一口氣,他想要離開房間,去找自己的妻子,有人陪伴着自己,心裡的害怕多少會淡些。
不過他發現自己還是無法移動,這也意味着剛纔並不是夢跟錯覺,而是真實存在的,不然爲何他現在還動不了?
四周變得很安靜,除了他的心跳聲和抑制不住的喘息聲,幾乎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陳萬升想要緩和自己的心情,屏住呼吸,側耳傾聽着四周的動靜,腦海中預想的是會聽到腳步聲或者是敲門聲。
不過他預期的兩種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而是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沉悶而綿長,尖利得像要劃破人的耳膜。
陳萬升盯着玻璃窗戶,眼睜睜地看着她頭朝下地從天而降,目光幽冷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