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接受了一次,在接受一次,很容易,可是並不是。
只是更痛,更悲傷。
門外,蘇鳶深吸了一口氣,才帶着早飯進門,把買來的東西一一擺在桌上。
“這都是你們喜歡吃的。”她跑到之前寧華玉帶她吃早飯的地方去買的。
寧華玉一眼便能看出來。
但她已經沒什麼胃口了,勉強吃了兩口,又躺回牀上。
她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暻容,我去了以後,你給我穿一身白色的裙子好不好?還要別上一朵海棠花。”
那是她十八歲初見司呈時的裝扮。
她不知知道,時隔二十年,司呈會不會忘記。
司暻容沉默不語,不想提起這件事情,可是寧華玉顯然看開了。
“你放一張司呈的照片在我身邊好不好?”
問完,她的目光泛着光,艱難的想從枕頭下面拿出東西來,可是她已經虛弱的無法動彈。
司暻容見狀,擡起枕頭,從抽出一張照片。
是當年一家三口的合照。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你笑的真好看。”寧華玉說道。
蘇鳶瞥了一眼,果然那張照片上的司暻容笑的天真爛漫,身旁的司呈和現在的司暻容很像,不過是一身的書香氣息。
“還有一張。”寧華玉把照片握在手裡。
司暻容摸出另外一張,比剛剛那張更破舊,一看就是看了不少次,四個角落都有些翹起。
這張是寧華玉的結婚照。
她看着結婚照上的兩人,忽然笑的開心,像是想起了往日。
司暻容知道她現在是又犯糊塗了,也不多說,只是靜靜的陪在她身邊。
“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寧華玉擡眸,將最近講的最多的話又重複講了一遍。
現在唯一讓她擔心的就是司暻容和蘇鳶的感情,兩個人都太過敏感,太過在乎對方,最後可能會適得其反。
就像她和司呈。
蘇鳶點頭,“我們會的,你放心吧。”說着她把手搭在司暻容的肩膀上,憋了許久的淚還是砸了下來。
落在司暻容的衣領裡,一陣滾燙。
司暻容擰眉,將寧華玉的被子蓋好,“你休息一會吧。”
他已經快要沒有勇氣聽下去了。
可是寧華玉珍惜這段時間,她捨不得閉上眼睛。
仔細打量着司暻容的眉眼,像是要把二十年的時光都看回來。
她絮絮叨叨的說着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小到家裡煤炭雪球的睡姿,小到陽臺上的植物。
這些,都是陪伴她生命最後一程的東西。
說着說着,她還是累了,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
看着寧華玉無力的樣子,蘇鳶把司暻容拉倒門外。
“我們再回去求求爺爺?”
寧華玉有多想和司呈合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司暻容點頭,找了幾個護工看着,才帶着蘇鳶又回到了老宅。
可這次,司建帆見也不見他們兩個了。
“四少爺,老先生的脾氣就是這樣,認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改變的,更何況這件事……”
管家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司暻容和司建帆的性子都是倔強,實在不知道勸哪個。
“管家不必多說,今天我一點要見到爺爺。”司暻容立直腰身,站在書房門口。
管家無奈,只好進去彙報。
話音剛落,司建帆便把書丟在了桌上,“讓他站着。”
“四太太也在外面。”都已經站了一個小時了,管家小心提醒,畢竟蘇鳶還穿着高跟鞋。
“不要理他們,讓他們兩個一起站。”說着話,司老爺子起身,站在黑白的照片面前。
照片已經有些褪色,但是裡面的人永遠落在他心裡。
老爺子冷哼一聲,“誰也別想打擾司呈。”
日頭漸漸高,蘇鳶站的有些眼花,司暻容於心不忍,“你回去。”
他是命令,可是蘇鳶不聽,站的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