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確實不適合照顧孩子,家裡也確實需要一個女主人。
只是那女人看起來很難擺平……
“向晚,再見。”司徒宸微笑着說。
“再見,老闆。”穆向晚也微笑着說。
他們都在微笑,但是笑容也許都無關愛情。
……
“好累啊……”
在終於送走了司徒宸,也哄兩個孩子入睡後,穆向晚躺在柔軟的牀上,拿着熱水袋捂着肚子。因爲事先服用止痛藥的關係,她的肚子沒有那麼疼,熱乎乎的感覺還真是好。她一直睜着眼睛,因爲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王雪晴得意的笑,還有小楓臉上的傷……
而她什麼辦法都沒有!
五年前她眼睜睜地看着這個女人奪去了自己的孩子,五年後她還是眼睜睜看着她欺負自己的兒子,要不是司徒宸在身邊,恐怕今天都不能善終。雖然她從不指望冷翼凡什麼,但是此刻她是那樣厭惡冷翼凡的冷漠和無動於衷。
他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是他的吧……
呵,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她生了他的孩子。
穆向晚輕輕摸着小腹,眼前浮現的是她剛到美國的情景。假的身份證,假的綠卡,無時無刻都擔心會被抓住或者被遣送回國……而她居然懷孕了。
她在一家餐館做洗碗工,有一天工作的時候吐得昏天黑地,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沒想到真的有了身孕。看着那兩條紅線,她第一反應是把孩子打掉!她不要那個男人的孩子!她不要!
可是,她做不到。
一開始,只是由於沒有錢罷了。
她沒有醫療保險,去醫院墮胎的話需要一大筆錢,她出不起。她也想過去小診所把孩子拿了,但是報紙上無時無刻都寫着“私人診所送命”的事件,她實在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她玩命地工作,努力存錢,終於存夠了錢,還此時的孩子已經有了胎動。
這是上次懷孕從未有過的討厭。
腹部傳來小生命沒有規律的運動,輕輕的的,也敲擊着她的心靈。她摸着腹部,第一次那麼真切地感覺到有生命在自己腹中孕育,並且會慢慢長大。她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懷孕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是不是和她一樣,身體又難受,又懷着對於新生命的期盼?
孩子……她的孩子……
這可能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吧。
就算他的父親是個人渣,但孩子是無辜地。這是屬於她的親人。
唯一的,親人……
生產的痛苦彷彿還在眼前,穆向晚簡直不敢想象她的孩子已經那麼大了。雖然小楓有一些缺陷,但他們都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可愛到可以讓人忽略他們那糟糕的父親。他們長得很像她,並不太像那個人渣,這也算是穆向晚非常慶幸的事情了。不然的話,他一定會發現吧……
他肯定不會想到她居然會爲他生孩子。
穆向晚想着,脣邊浮現出冰冷的笑容,很自嘲,很悲哀。她把頭蒙
在被子裡,呼吸着稀薄的空氣,正如在美國那一個個難熬的夜晚一般。封閉狹小的空間會讓她感覺到安全,覺得自己還存在着這個世界上。她在黑暗中睜着眼睛,發着呆,直到手機響起。
她不知道是誰會那麼晚打電話給她。
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不斷跳躍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穆向晚,我在你家門口。”
穆向晚沒有說話。
“出來吧。“
穆向晚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她自己也吃了一驚,沒想到她居然那麼粗暴地拒絕了冷三少的命令——也許是小楓的受傷撕破了他們僞裝和平的最後一層窗戶紙吧。
她決定破罐子破摔了。
手機沉默了一會後,又瘋狂地響了起來,可能正如那個打電話的人的熊熊怒火。
穆向晚把手機關機了。
也許觸怒這個男人並不是什麼好主意,但她很累,心情也不好,實在沒有精力再去迎合什麼大少爺,她也根本不關心他找她是爲了什麼——也許是逼着她向王雪晴道歉,哈!
他在她門口又怎麼樣?除了威脅她之外他還會做什麼?自己的兒子被欺負,他只是冷漠地站着,這個人渣憑什麼在自己心血來潮的時候奢望其他人能搭理他?
做他的夢去吧!
穆向晚在牀上蜷縮成一團。
因爲止痛藥吃多了總是不好,她一天只能吃一顆,而現在似乎快過了藥效了。要不是那個該死的電話,也許她現在早就睡着了,而睡夢中也感受不到什麼痛苦的滋味。她逼着眼睛,強迫自己入睡,慢慢的,似乎真的有了睡意——直到玻璃被敲碎的聲音響起。
穆向晚猛然睜開眼睛,看着地上的玻璃渣和那個輕巧翻身而入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房間沒有開燈,那個男人白色的衣服似乎都泛着幽藍的光,鬼魅如幽靈。穆向晚的思維停滯了幾秒鐘,直到她臥室的門被敲起。
“媽咪,有聲音,好害怕……”
是小葵的聲音。
穆向晚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孩子們知道冷翼凡來這裡的事情。她沒有開門,而是對冷翼凡冷靜地說:“我想你不想嚇到孩子吧。”
冷翼凡沒有說話,應該是表示贊同。
“那請你不要發出聲音。謝謝。”
穆向晚說完,急忙關門出去,見到的果然是小葵和小楓擔憂地臉。穆向晚笑着揉揉他們的頭髮,假裝發怒:“怎麼還不去睡覺?”
“媽咪,我聽到了很響的聲音,哥哥也聽到了。”
“可能誰家的玻璃破了吧。”穆向晚淡定地說。
“哦……媽咪,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小葵的臉蛋紅撲撲的,眼睛忽閃忽閃,真是漂亮到了極點。要是平時,也許穆向晚就會心軟和她一起睡,可她不會忘記她的房間還有一個人渣在。她摸摸小葵的頭,嚴肅地說:“你不喜歡哥哥?”
小葵立馬搖頭。
“你這樣依賴媽咪會讓哥哥難過的。所以,和哥哥去睡覺吧,好嗎?”
小葵回頭看着似乎臉上有着笑意的小楓,也覺得自己的撒嬌有些令人不好意思,吐吐舌頭,乖乖去睡了。穆向晚笑着帶他們去了房間,給他們蓋好被子,然後在他們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她關上門,走到自己的房間,房裡已經是燈火通明。
冷翼凡坐在她的牀邊,手裡翻着她無聊時看的美容雜誌。穆向晚把門關上,小聲地說:“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
“看過了,現在可以走了?”
“呵……穆向晚,你的脾氣越來越大了。你好像掛斷了我的電話,是嗎?”
冷翼凡合上書,站起身,慢慢走着,而穆向晚一步步後退。他把穆向晚逼到牆角。穆向晚背靠着冰冷的牆壁,極力忍受着從心中泛起的恐懼和不適,一句話不說。冷翼凡冷笑:“啞巴了?”
“抱歉,我沒聽出是三少的聲音。我以爲是哪個人無聊騷擾我。”
“哦?你的意思是我無聊到騷擾你的程度?”冷翼凡冷笑。
“抱歉,可我確實沒有聽出來您的聲音。”
穆向晚一口咬住自己沒聽出打電話的那個人是冷翼凡,這樣就算是他也不能就這個問題無理取鬧吧。可是,她顯然低估了冷翼凡找茬的能力。他挑挑眉,似乎在微笑:“你的意思是我們分開太久,久遠到你忘記了我的聲音?也許我們確實應該熟悉一下。”
穆向晚還沒來得及說話,她的腰就被狠狠箍住,然後是一個令人窒息的吻。穆向晚的腦中一片空白,手不住敲打冷翼凡的胸前,但是冷翼凡紋絲不動。他汲取着她身體的熱量,肺部的空氣好像被抽乾了一樣,她都不會呼吸了。背部靠着牆,寒意好像從身體裡滲透一樣,而那個吻又是那麼火熱……
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生病的。
穆向晚後來的順從讓冷翼凡覺得有些沒有趣味。他沒有鬆手,只是低着頭看着她:“你想我嗎?”
“你做夢呢吧。”穆向晚冷笑。
“穆向晚,你有沒有想過我?”
冷翼凡靜靜地看着她,穆向晚突然覺得有一種濃重的空虛和悲傷襲來,難過到無法站立。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睛發酸,但是極力忍住淚水,不讓淚水掉落。她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想和她談心嗎?在她的兒子受傷之後?
這些自以爲是的傢伙們!
是,他們是掌握着不計其數的財富,是高人一等,但是她憑什麼在他們不開心的時候充當解語花,在他們高興的時候隨聲附和?她很累,她想休息,她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冷翼凡到底有什麼資格質問她?他不知道她對他的恨嗎?還是他自戀到以爲他對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後,她還會思念着他?
這個瘋子!
“有想過,當然有。”看着冷翼凡的眼睛,穆向晚冷笑:“畢竟忘記自己的仇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