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幻想中,那個男人要捧着九十九朵玫瑰,單膝下跪,然後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鑽石不要大,小小的就好,但是那個男人要溫柔地看着她,他們會笑的好像傻子一樣。
現在……和設想好像有一點點差距。
十分鐘內,廣場突然涌來了很多黑衣人,路上的行人都驚恐地看着他們。他們神色嚴肅,沒人手裡都拉着一個玫瑰花做成的花車,一個個把花車放在穆向晚的身邊,然後嚴肅離開。他們之間,他們和穆向晚都沒有交談一句。
穆向晚傻傻站着,看着廣場人來人往,而她面前的玫瑰花車已經有幾百輛了。她的神智慢慢恢復,一把抓住冷翼凡的衣袖:“這個……”
“全城就這麼多玫瑰花了。”
“你把全城的玫瑰花都買了?”
“是啊。你說你喜歡。”
穆向晚覺得和這個男人真是溝通無能。
求婚忘記了玫瑰花,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做得出吧。認識到自己的遺漏之後,居然把全城的玫瑰都買了過來……她突然很可憐那些被威脅的花店老闆們和情侶們。
這個傻瓜。
穆向晚看着冷翼凡,突然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心軟軟的。她的笑容讓冷翼凡有些不知所措。穆向晚拉着他的手:“我願意。”
“向晚,我沒有單膝下跪。你確定不要了?”
“不需要。你是驕傲的冷翼凡,我不想你爲任何人下跪,包括我。”
“以後不會後悔嗎?”
“不會。我要嫁給你,冷翼凡。”
輕輕踮起腳尖,在冷翼凡的脣上快速一吻,然後火速離去。冷翼凡摩挲着自己的嘴脣,也笑了起來,回吻穆向晚。
天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飄雪,小小的,碎碎的,粘在衣服上就化了。穆向晚只覺得自己親吻到什麼冰冷的東西,擡起頭看着雪花,笑着說:“這也是你安排的?”
“不。”
“那就是老天安排的吧。謝謝咯。”
手拉着手,一起看着漫天的雪花,看着廣場上紅得好像海洋一樣的玫瑰花,聞着空氣中的冰冷和芬芳,穆向晚依偎在冷翼凡的肩膀上。
她一點也不冷。
指尖的溫度比皮草大衣還要暖和。
手指上的戒指比煙花,比月亮還要耀眼。
心比雪還要潔淨和安寧。
比愛任何人,比愛自己都要愛彼此。
他們終於在一起了。
午夜的鐘聲突然響起,空曠,遼遠。他們站在雪地裡,靜靜站着,沒有說話,因爲彼此心意相通,沒有說話的必要。靜靜聽着鐘聲,穆向晚說:“我還記得在冷家老宅時候的那個教堂。”
“哦?”
“當時的感覺真的很怪異……覺得嗜血的你居然像一個神父。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我喜歡研究着一些,如果在正常的環境中長大,也許我真的會是神父。”冷翼凡笑着說。
“簡直難以想象……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冷翼凡。我覺得你沒有心,當初的我絕對想不到你現在會
有這樣溫柔。”
“我也沒想到。其實有心的感覺真是不壞。”
“你有沒有什麼時候想殺我?”穆向晚笑着問。
“當然有。”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心還是猛地一沉。擡起頭,看着那個一臉平靜的男人,穆向晚苦笑:“你就不會騙我嗎?你可是在求婚。多好的氣氛。”
“我不會欺騙你,向晚。”
“好吧……我真是敗給你了。什麼時候?我捅了你一刀的時候?”
“不是。”
“那是什麼時候?”
“發現我愛上你的時候。”
穆向晚愣住了。
“這樣的感情讓我欣喜又恐懼。我這樣的人是不能有牽絆的,向晚,因爲我的一個錯誤決定可能會連累整個組織的覆滅。可是你是我的牽絆。這樣的感覺實在是……”
冷翼凡皺着眉微微笑着,說的簡單,但是穆向晚能理解他當時的糾結與無法言語的痛苦。她抱住了冷翼凡:“抱歉,我還活着。”
“不,是感謝你還活着。”
“現在不想殺我了?”
“不想。”
“爲什麼?”她故意問。
“因爲捨不得。”
“看來你偶爾也是會甜言蜜語的。”
微微笑着,穆向晚拉着冷翼凡的手朝車子走去。他們已經在外面太久了。冷翼凡一隻手握着方向盤,一隻手抓住穆向晚冰冷的小手,一路上都沒有放開。
她答應求婚了。
他們就要結婚了。
多好。
週一的報紙,鋪天蓋地的是關於冷翼凡求婚的報道。
穆向晚終於被人拍到了正面照片,所幸還不算難看,所以她也看得興致勃勃。報紙上把她描繪成畢業於重點大學,現在在司徒宸公司工作,但是暗地操控着黑道勢力的大姐大,這樣的形容她非常滿意——滿意到幾乎不敢相信那人就是自己。
公司同事看她的眼神早就是變化多端,看她的眼神也比以前客氣了許多。司徒宸在她交文件的時候笑道:“我非常懷疑你在公司的威信已經超過了我。”
“老闆,這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們在傳說得罪了我最多被開除,得罪了你可是會被殺。”
穆向晚寒了一下:“只是謠傳。”
“可是她們相信。”
“唉……”
頭痛地揉揉腦袋,穆向晚昏昏沉沉去了自己的座位,果然今天的氣氛格外詭異,都沒有人敢和她說話了。她苦笑不已。
現在還沒結婚就這樣……真的結婚了估計會沒有人搭理她了吧。這就是做冷太太也要承擔的所失去的東西。也許冷翼凡之前就預料到了這天?
這樣的感覺……真是不太好。
但是無所謂。
穆向晚的鬱悶只持續了短短的半小時,然後投身到工作之中,把什麼事情都忘記了。她喜歡工作帶給她的滿足感。快下班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是顧子期的號碼。
“喂?”
“向晚。”
“子期。”
“你失蹤了很久。”
“說來話長……”
“我沒興趣。你該結一下你的賬單了。”
穆向晚:……
想起那麼久沒有和顧子期聯繫,穆向晚真的想抽自己——她居然就忘記了他。
在法國的時候自然是不能聯繫的,回國以後忙着戒毒,然後工作,然後冷翼凡結婚……她居然忘記了聯繫顧子期這個好朋友。她爲自己感覺到羞愧。
“子期,晚上有時間一起吃飯?孩子們都很想你。”
“你不想。”顧子期冷靜地說。
“抱歉。”
“我是從報紙上看到你的消息的。”
“真的很抱歉。發生了很多事……晚上和你說吧,你有空嗎?”
“到我的診所來吧。”
“好。”
打電話給冷翼凡,很抱歉地說晚上不能回家吃晚飯了,冷翼凡好像對此也習以爲常了。她趁機要求冷翼凡去幼稚園接孩子們,冷翼凡問:“爲什麼不喊司機去?”
“你是他們的爹地,司機不是。”
“向晚……”
電話那頭的聲音非常無奈,穆向晚偷偷笑着,也有着異樣的快。感。雖然他們確實有錢,很多人可以讓傭人去做,但她還是希望冷翼凡能擔負起他作爲父親的責任來——他們需要父親的關愛,而不僅僅是父親的金錢。
“你去接他們好嗎?這是你的責任。”
“知道了。晚上早點回來。”
“嗯。”穆向晚點頭。
“那麼掛了。”冷翼凡掛斷電話。
以前經常是冷翼凡不着家,但現在更多的是穆向晚回家很晚。兩個人的地位好像不知不覺間發生了某種變化。這樣讓冷翼凡有點不爽。
掛斷電話,他平靜地讓傭人不要準備套餐,今天隨便吃點什麼就好。
反正那兩個小東西吃什麼都無所謂。
“給我備車。去他們上課的幼稚園。”
“是。”
假裝看不到手下疑惑又驚恐的眼神,偉大的冷家三少走起路來還是神采飛揚。坐在車裡,看着不遠處幼稚園裡嘰嘰喳喳,等着家長來接的孩子們,冷翼凡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疼了起來。
上戰場的時候他都沒這樣頭痛過。
這幫聒噪,吵鬧,但是不能打不能罵的孩子們……
“先生……”
“下車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朝着小楓和小葵走去,面帶微笑。
向晚說的對,這是他的責任。
雖然他極不想盡這樣的“責任”。
而此時的穆向晚正朝着顧子期的診所出發。
那麼多天不見,顧子期的診所還是和以前一樣——有點冷清,乾淨異常。
“我被你敲傻了。”
“你本來就是白癡,不會更傻,你大可以放心。”顧子期冷冷地說。
穆向晚覺得自己心中一片悲涼。
可是她不敢回嘴。
真是悲催的感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