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鳳衍一怔。
“焱皇的意思是,江山美人,你不要江山,要這樣一個......賤貨?”
景光堯眉關蹙起,顯然對雍鳳衍如此肆意的貶低畫兒而覺得心頭不快,“焱國給你,畫兒給我。”
“焱皇果然昏君。”卻也深情。
雍鳳衍收了眼底的微微敬意,勾起脣角的妖嬈之色,拎着明畫的衣領就講明畫從他的馬上扔到了地上。
“滾吧。”
“能被交換的,果然都只是貨物。”
明畫此刻已經聽不到雍鳳衍的嘲諷了。一張精緻的臉上已經淚水橫流,卻是劫後餘生的感恩慶幸。幸好還有景哥哥。幸好景哥哥還肯救她。
放棄了整個焱國來救她。
景光堯嚮明畫伸出手。
明畫只覺得看到了黑夜中的光亮。
握住那溫熱寬大的手掌的那一刻,明畫只覺得那就是天堂。
而後一瞬地獄。
雍鳳衍的劍彷彿從她眼前十分緩慢地衝過去,緩慢到她可以清晰地看見那柄劍是如何刺入景光堯的胸膛,以及景光堯是如何倒下去的。
那一瞬間。明畫的眼前無數次地閃過景光堯對她的好。以及風吟紗讓她對着景光堯下巫術的時候,在她答應了之後那種一閃而過的輕蔑之感。
明畫的心在那一瞬間如同被一隻手緊緊抓住。
彷彿是一瞬間扼斷了她的呼吸。
直到景光堯的手從她手中鬆開。
那一瞬間明畫彷彿明白了風吟紗那種眼神的含義。
再也沒有人可以如同景光堯一樣待她如此。
也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可以像景光堯一樣甘願放棄江山只爲她一人。
雍鳳衍在馬上噙着冰冷的笑,似是在欣賞明畫那般得到希望又突然陷入絕望的破碎的世界。
得之生機,失之希望。
雍鳳衍的心裡只是無盡的快感。
“來人!將她給朕帶過來!”雍鳳衍的笑意裡帶着鮮血的味道。生不如死才能讓她支離破碎。
明畫從來沒有哪一刻腦子像現在這樣清楚。這世界上。明家死了。風吟家不要她了。她只剩下景光堯了。
如今景哥哥也死了。
若她還活着,有何意義?
明畫突然笑了。卻是兩行淚從眼裡流了下來。竟至清明。
“景哥哥。你等着畫兒。”
長劍刺心。一劍斃命。
雍鳳衍遠遠地看見了明畫倒在了景光堯的身上。雙手團握得死緊。他還沒有讓明美人親眼看到這兩個人的死亡!竟就是這樣結束了?!
不!還沒有!
既然焱國的皇帝和皇后死了。
那麼接下來。
就是焱國的子民了。
那些膽敢緝拿明美人的人,都應該付出代價!
“所有雍朝士兵聽令。給朕。殺!”
風吟建在雍鳳衍身邊看着雍鳳衍一雙眼睛泛起猩紅的顏色。心下不住便是一陣慌亂。
完了。
少主血脈覺醒得太過強大。
他又在少主進行血脈覺醒的時候下了那樣一個企圖影響少主決意的巫術。
現在竟是讓少主眼底猩紅。
這根本就是將要走火入魔的徵兆!
不能讓少主再這樣情緒激動了!不然他們風吟還未得天下就要先讓少主將天下屠盡了!
澹臺容若帶着容雪回到山洞。容雪手裡提着方纔去林子裡打到的兩隻長得跟鹿一樣大的野雞。
澹臺容若走到明媚旁邊。
容雪自覺地去提着兩隻野雞做清洗工作。
這是一個山洞。確切地來說,是被澹臺容若和明媚一手改造過的山洞。
本來山洞中的一些石頭都被澹臺容若和明媚用灰化司技做成了各種東西。有水池有鍋竈。甚至還有那些石料的邊角料做成的石碗什麼的。至於筷子和其他一些座椅之類的東西,明媚直接一手植物的催眠技,澹臺容若輔助,倒是直接就將一個原本環境簡陋甚至惡劣的石洞給改造成能夠讓人居住的地方了。
容雪此刻已經能夠十分正常地從水槽裡用葫蘆舀子舀起水來做清洗工作了。順手還能用從某種容雪根本就叫不出名字的兇獸肚子裡得到的火摺子來先溫了鍋竈。
澹臺容若自是拿了把藤椅坐在了明媚身邊。
那一張用藤條纏繞而成的牀上自然是躺着沈媚兒。
從那一日風吟殺碎裂龍佩和那些浮生盡全部同歸於盡之後,沈媚兒就一直昏迷不醒。明媚在情緒稍稍穩定之後就發現了躺在容雪懷裡的沈媚兒。雖不知爲何還沒醒,但明媚通過和沈媚兒身體細胞的溝通可以確定,沈媚兒無礙。
但是她又捨不得沈媚兒這個樣子隨他們在這禁地之內奔波和兇獸作戰。於是就和容若商量着在禁地這裡找一塊地方先住下來。等到沈媚兒醒了再說。
至於這裡原本的兇獸。自然被心情不甚美麗的明媚直接就灰化了去。順手佈置了個巫陣防止有些兇獸再闖進來。
“容若。”澹臺坐下來之後,明媚就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肩上,“你說媚兒這樣子,是不是因爲覺醒了司技啊?”
生命體徵如常。只是意識不醒。但又不像是意識遊離。
很像她們當初催眠技覺醒的模樣。只除了一點。
時長。
沈媚兒這昏迷不醒的時長也太長了些。這都第七天了!
澹臺容若沉吟,“也不無可能。”
沈媚兒天色媚骨,催眠天賦也是一等一的高,能夠覺醒司技,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覺醒的是什麼。”
澹臺容若的目光掃過沈媚兒還在緊閉雙眸的臉,然後落在手中的竹簡上。
那日。雖然浮生盡毀了所有的飛蟻甚至於風吟殺,但唯有這樣一卷竹簡保存了下來。
就在那蟻后最後出現的位置。
是那本澹臺興延的司術筆記。
澹臺容若的手掌此刻正覆在最後的那一節上。
“此簡乃老夫一生之心血,倘若毀之,吾心甚不忍。但又恐此簡涉及之道爲旁門左道所用禍及天下。故將此藏於蟻后體內。若有能者可從飛蟻蟻后中得取此簡,此乃天意所至。老夫亦不得知。或看或學,或毀或留,全憑有緣人擇之。老夫只願不傷及天下安平。”
明媚看向澹臺容若。而後隨着容若的眼神一直看到了他手中的那捲竹簡。
已來到這裡將近一年,又有原身的記憶幫忙,看懂這些文字對明媚而言,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