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工程因爲有毛麗的完全配合纔可能賺到這麼多的錢，所以龍軍知道必須要把毛麗餵飽，因此犧牲點色相是值得的，何況毛麗又不是醜八怪，只是付出點精子就能得到那麼多的銀子，還是很划算的。都說女人要想幹成一番事業要犧牲身體，男人又何嘗不是呢？龍軍有時候真是很慶幸老天爺給了自己一個帥氣的臉蛋和長面子的金箍棒，雖然不能傳宗接代，但也不算吃虧。絕後就絕後吧，做了那麼多的缺德事，也該絕後。
吃過中午飯龍軍如約到那雕塑家的工作室去了一趟，這雕塑家叫張寶元，就是c市人，人很實在，工作室裡到處都是他的作品，一看這個雕塑家就是一個對藝術很執着的人，龍軍和他一見如故，聊的很開心。隨着話閘打開，雕塑家越談話越多。
“現在搞雕塑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們這些專業的雕塑家反而成了業餘的了，對於一些大型雕塑工程的製作，還得你們這些老闆來完成呀。”
“那是，現在的雕塑家都這樣幹，誰會親自拿着榔頭去幹活呀？”
“也不能這麼說，真正的雕塑藝術家還是要自己親自動手的。”
“少，太少了，現在搞雕塑都講規模化了，雕塑家的作用越來越小了，這就是目前雕塑界的現狀。”
“也是，現在的城市雕塑成爲人人都想要爭搶的一塊‘唐僧肉’。一些地方政府更是用行政手段強迫推行買斷雕塑家的設計小稿，另請人放大製作雕塑，違背雕塑藝術創作規律，大量生產城雕垃圾，雕塑家的作用真是基本等於零了。”
張寶元的這些話讓龍軍聽着怎麼像是說他，因爲他就這樣幹，他一直認爲，現在的有些所謂雕塑家，在草圖上隨便畫幾筆，然後就讓設計師給他們出設計稿，讓泥塑師出大樣，至於製作更是連參與都不參與，拿到設計費後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了，什麼狗屁雕塑家，純粹是爲了賺錢。
龍軍隨口道；“實際上現在的雕塑家確實是這樣的，有些雕塑家真的是徒有虛名。”
張老師有點擡槓，給龍軍上起了課；“中國雕塑界圍繞着雕塑領域，特別是城雕發展中確實出現了很多令人覺得不可思議，費解的奇怪問題。唉！中國五千年的文明史，創造秦始皇兵馬俑、漢代霍去病墓雕刻、雲崗、龍門和敦煌等這些聞名中外的雕塑藝術傑作。可是，到了清末，雕塑藝術卻完全衰落了。以致30年代的當朝政府要爲蔡鍔、黃興和孫中山等革命先賢塑像的時候，竟然要耗費巨資去請意大利、法國或日本雕塑家來做像的境地。你說可笑不可笑？這說明什麼問題？這說明中國雕塑業已衰落到了何等程度。但就是在這種背景下，一些當代年輕的藝術家，比如劉開渠、滑田友、王臨乙和曾竹昭等一批人，遠赴歐洲留學研究西方雕塑藝術，中國的現代雕塑就是這些人開創的。”
“唉！是呀，劉開渠、滑田友、王臨乙作爲中國現代雕塑的拓荒者，爲中國現代雕塑的艱難起步，確實作出了傑出的貢獻。50年代初北京的《人民英雄紀念碑》，廣州《解放紀念像》、杭州《志願軍紀念像》、大連《蘇軍解放紀念像》，就是他們領導完成的，那可都是中國雕塑界的精品啊。”
“我們這些雕塑家在古代是沒有社會地位的“泥水匠”和“石匠”。劉開渠40年代在成都開展雕塑創作時就有人嘲笑他是個“做泥菩薩的泥水匠”。那時候社會上各行各業的人士，決不會有“人人都想爭做雕塑家”的情況出現的，不但不想做雕塑家，而且，一些人見了滿身臭汗雙手泥水的雕塑家，便要避之三尺以外。現在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雕塑家們不但在社會上受到尊重，而且他們的雕塑藝術作品，既能受到人們的好評和喜愛，又能相應得到合理的藝術稿酬。用有些人的話來說，雕塑家既有名又有利。可是，問題也出來了，一些根本未經嚴格的雕塑基礎技法學習和訓練，根本不具備作戶外大型城雕專業技術的油畫家、國畫家和版畫家，乃至理論家，都紛紛“轉向”搞城雕。從事城雕創作再也不是隻有雕塑家才願意幹的活了，而成爲各行各業都想來爭奪的一塊“唐僧肉”。這正常嗎？絕對不正常。”
龍軍怎麼不明白呢？現在搞建築的包工頭，分管城建的官員，裝修工都來搶奪雕塑業務。一時間，全國承包城雕業務的“雕塑公司”，如雨後春筍般地在大江南北冒了出來。磐龍雕塑公司不就是在這種情況成立的嗎？
“現在中國出現了各行各業爲爭奪城雕業務，一些以贏利爲目的的“雕塑公司”，爲了搞到某項大型城雕工程，竟然不擇手段，不惜採用金錢和美女，將掌管城雕工程的官員拖下水。有的地方，甚至出現黑社會插手城雕工程的現象。而我們這些正規的雕塑家，要想靠正常手段拿個工程，簡直比登天還難。”龍軍知道，張老師說的這些雕塑公司的包工頭就是他這種人，是的，他以前就是這樣乾的。
如今一些縣市的領導，不但親自主管城市高樓大廈的建築工程，從中貪污鉅額資金。而且，他們認爲搞城雕“形象工程”建設，既可以“創政績”，又能像建高樓大廈一樣地撈錢。龍軍曾參加某縣的三座大型城雕，其中縣委書記管一座，副書記兼縣長的管一座，常務副縣長管一座。據他了解，一些地方官員爲了多撈錢，不管環境適不適合，是否一定需要，往往動輒大筆一揮，花過千萬乃至過億元，去建宣稱要與美國《自由女神》比高低的勞民傷財，一個比一個巨大的超大型城雕。1998年，江蘇句容茅山的高33米的老子銅像落成後，被當地傳媒宣稱是“世界上最高的道教神像”，可是，最近，一座高36米的宣稱“世界高、大”的老子像，又在四川蓬溪高峰山動工，打破了江蘇句容的33米老子像的“吉尼斯紀錄”。龍軍還聽說江蘇高郵將在未來某天規劃建一座99米高的巨型堯帝雕像，據初步預算，僅所要耗費的青銅就要22000噸，起碼得花費數千萬甚至過億元的費用。如此互相攀比建一個比一個超大型的城雕，官員們“爲弘揚中華文明，爲美化和優化環境，造福子孫和萬代着想”的居心不言而喻。
更可笑的是，正是由於社會上各行各業違背城雕創作藝術規律，“大幹快上”建城雕，因此，這些年來，許多粗製濫造的“城雕豆腐渣工程”，在全國一些大中小城市，甚至一些鄉村都隨處可見。公式化、概念化的“一根飄帶，加上一個圓球”的所謂“抽象雕塑”；簡單化、模式化的一匹後腳立地，前腿高揚的據說是象徵“騰飛”和“開放”，藝術質量低劣的“飛馬城雕”隨處可見。在磐龍公司，龍軍就專門設立了一個專門配套生產和銷售大小不同的圓球與飄帶，可以臨時組裝的所謂“抽象雕塑”的部門。這個項目當時還得到了集團公司總裁韋天寶的大力表揚，說龍軍他媽的就是雕塑界的天才，但是龍軍非常清楚，正是因爲他這樣的人存在，某些所謂的“城雕”，理所應當就成爲污染城市環境的“城市垃圾”。但是龍軍非常清楚，這個事即使他不做也會有別人去做，就如人們說的，要想讓一個行業有希望，就讓它先瘋狂吧。在中國，任何一個行業都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讓它徹底瘋狂之後，這個行業纔會有希望。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只不過是添了一把火而已。
反正中國政府有的是錢，不花白不花。
據業內人士估算，這些年來，全國遍地開花的城雕建設，每年耗費的資金恐怕是過幾億元計算，但在建成的大批城雕作品中，卻是好的少，劣質的“豆腐渣城雕”大量存在。
“張老師，現在搞廣告設計、搞裝修、搞理論或畫畫的，只要按照城雕辦公室向全國發的四十來個有關城雕初淺知識的《考試綜合考卷複習大綱》，到按城雕委指定的北京“考場”，交納三千多塊錢參加考試後，就可以獲得《城雕創作和設計資格證書》，就擁有了成爲“合法的雕塑家”的身份。我和你一樣，也是城雕委認可的雕塑家。”龍軍嘿嘿笑道。龍軍確實就是這樣得到《城雕創作和設計資格證書》的，他已經給公司建議，年底讓磐龍公司成績突出的員工都考一本這種證書，到那時，磐龍公司將是全國擁有雕塑家最多的一家雕塑公司。
張老師聽了龍軍這些話，感慨道；“哈哈，彼此彼此，看來我以後不能叫你龍老闆，而應該叫你龍大師纔對。”
“得，千萬別開這個玩笑，現在的大師都他媽的扯淡。”
“呵呵，前段時間，我到南疆某縣級市見了該市城建局一位副局長，他親自開着車來接我，說是請我去爲該市創作和設計一座標誌性的大型城雕。到達該市以後，我發覺已有北京、上海、廣東和杭州來的雕塑和環藝公司的代表到場了。具體負責城雕項目的該市城建局的那位副局長卻拉出一位女老闆，說是某市長的親戚，給每人發一張雕塑投標書，在讓大家看了兩分鐘後，女老闆就要求大家到他們公司財務科去交兩千元錢。理由是你接看了她發的標書，就表示你接了標，你就得去給他們交兩千元作爲“認標書”的錢。標書中的條款寫着，如果你的雕塑設計稿中了標，女老闆就用三萬元將雕塑設計稿的藝術著作權買斷。但是，三萬元只能先付給你一萬五千元。而且，雕塑設計稿的藝術著作權就歸她所有，然後，由她另外找人去放大製作。你對此不但不能過問，而且，你在他們另請人放大、製作和完成的整個過程，都必須到現場去指導和監製到放大、製作至安裝完成。但是，此期間有關你來往的旅差費、吃住費用，則一概由你自己負責。”
“對了，女老闆還說，只有在整個雕塑驗收剪採以後，才能將另外的一萬五千元再付給你。標書上最後還寫上了威脅雕塑家的條款。即‘自你認標書之後，直至雕塑完成，之間如發生任何糾紛，只能到該市的法院去打官司。’靠，這他媽的都什麼事嘛？”
“哈哈哈張老師，你這不是說的李丹嘛？”龍軍知道這事，這就是李丹干的好事。當時龍軍還去了，一看這情況龍軍當時就撤出來了，很明顯，李丹早就花了巨資把上層全都擺平了。據說那個工程李丹也不過賺了一百多萬，大頭其實都讓上層吃了。
“呵呵，你知道這事啊？算了算了，改天見了李丹千萬別提這事，不然她一定記恨我的。”
“張老師，你可能就是在那次招標會上認識李丹的吧？”
“可不是咋地？不過她這人挺會來事，事後還挺講信用把錢全結清了，同時還讓我設計了幾個活，給錢也爽快。”
“張老師，實際上，我們這些土包子是爲中國雕塑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你想，要不是我們兢兢業業地生產這些垃圾雕塑，你們這些正宗的雕塑家就沒有用武之地了。憑良心說，現在的所謂雕塑家，有幾個還像你一樣自己出構思自己畫手稿的？我給你說，我在上海認識幾個“著名”雕塑家，他們甚至連構思都沒有，只是看到別人做的一些玩意不錯，拿過來讓學生改改找人做出來就賣幾百萬，現在這樣的人太多了。就拿上海的幾個地標性的雕塑，哪個不掛陳逸飛的名？可是陳逸飛是雕塑家嗎？這中間的名堂你明白嗎？如果說畫家就不能搞雕塑，那麼大連的老虎灘是雕塑吧，那效果震撼吧？你能說設計師韓美林不能搞雕塑嗎？不能吧？另外你說沒有經過正規培訓的人就不配拿《城雕創作和設計資格證書》，我不認同，我覺得我相比那些拿着碩士博士文憑的高材生竟然不懂手繪，做一件小小的傳統觀音擺件都做不出來的人來說強多了，我比他們更有資格拿這個證。”龍軍說的這個碩士生當然就是劉復旦了，他想起他剛主抓設計部那會，發現劉復旦竟然不會手繪，只會玩什麼三D建模。而且速度還很慢，最後在設計師到泥塑部參與實踐的過程中他還發現，這些從學校裡出來的高材生只會搞人體，對於中國傳統題材的東西是一竅不通，就這樣的人也配碩士這個稱號？狗屁！
“”雕塑家看出來了，龍軍確實是一個很有見地的年輕人，他很少能碰到這樣的包工頭，“龍軍，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希望我們這次合作愉快。”
“會的，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龍軍肯定不會讓他失望，但是他也不會爲了所謂的藝術而虧待自己。現在中國雕塑界的這個情況就跟中國的公路交通工程一樣，到處都是豆腐渣，反正過個十年八年還要來個大掃除重建，以此拉動內需，所以搞那麼好乾什麼？都搞幾百年不壞，以後的中國沒工程幹了，政府靠什麼來拉動內需呢？
聊了一會天，張老師開始給龍軍講解所要製作的浮雕圖，龍軍腦子裡卻開始胡思亂想着，此時他想起了剛入此行時帶他入行的高中美術老師羅馬，那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雕塑家。
“張老師，晚上我們一塊吃個飯吧？把李丹也叫上，她現在就在c市搞了一個夜總會，還說讓我在她的夜總會裡設計一些雕塑，純藝術的，她出錢。不行我們倆合作一把，搞一次純藝術？”
“好呀，這是好事呀。”
“好，你這活的事情就這麼定了，我回去準備材料，你看，我跟雕塑家合作的付款方式有兩種，一是先預付30，工程幹到一般付到一半，交工前付到90，剩餘10安裝完後扣留5質保金全部付清。第二種方式是；我先進材料，材料到工地後你付60，工程幹到一半你付到90，剩餘10安裝完後扣留5質保金全部付清。你是先付點材料預付款給我呢還是我的材料到了之後付60？”
“第二種吧。”
“好，那就第二種吧，估計要等一個禮拜到十天的時間。”龍軍的電話響了，是梅玲的，他沒接，直接掛了。
張老師以爲龍軍可能有事要辦，也就不多說；“最好能快點。”
“好，張老師你忙吧，我先走了。”龍軍的手機震動，他知道來短信了，打開看完內容，慌了神，趕緊給張老師道別，匆匆開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