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的董事長進入大樓後，立即就到了財務部，問及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剛纔討債的情況，財務部長將一張“催款通知書”遞給他，他接到手裡一看，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催款通知書通知該廠，討債將分爲三個階段，十九個檔次：
第一階段：三個催討梯隊分三個檔次作宣傳，宣傳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故意拖欠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一千三百多萬貨款，拖欠三年時間，逼得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四千多職工下了崗；
第二階段：八個要債縱隊分十六個檔次，每天輪流到載重汽車制廠上班吃飯、第一天三百人，以後每天遞增一百人，請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做好開飯的準備；
第三階段：在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召開記者發佈會，由省衛視頻道焦點訪談節目組主持。
古董事長頭腦清醒後，立即召集中方高層開會，將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催討貨款的通知書內容告訴了大家，少數人主張立即償還欠款，多數人主張先觀察幾天再說，必要時請執法部門出面干預。最後大多數人的意見佔了上風，先觀察幾天再說。
第二天，討債大隊第二梯隊的一百二十人，分乘兩輛大客車於上午九點鐘到達載重汽車廠門口，正好被東洋英子碰上了，她就坐在自己的汽車裡觀察中國的討債隊，保安員奉董事長古遠的指示不讓討債大隊的客車進去，東洋英子見了，就在自己的車內用電話通知保安讓討債大隊的兩輛大客車進去。
大客車進去後，車上的人全部下了車，大客車立即開到大門外。今天第二梯隊是文藝宣傳隊，由腰鼓、秧歌、山歌組成，他們排成兩列縱隊，腰鼓隊在前，秧歌隊居中，山歌隊在後，在“你歌哪有我歌多的”樂器聲中開始在辦公大樓繞場，財務科長照樣在保衛科長的護衛下，將“催款通知書”送到財務部，當他們出來後，由財務科長作前導，保衛科長作後衛，一百多人的梯隊浩浩蕩蕩出了大門，在離工廠大門幾十米遠的一塊空坪裡開始進行文藝演出，兩輛大客車上的大紅標語是：
“A市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貨款追討大隊文藝演出隊”
簡介：C省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故意拖欠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貨款13200萬元，三年不償還，逼得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四千多名工人下了崗。
口號：我們要生存！我們要討還貨款！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欠債不還，天誅地滅！
山歌演唱表演開始了：
女：唱山歌，世上哪家欠債多？。
男：只有載重汽車廠，故意拖欠三年多。
女：一千三百二十萬，四千工人下了崗。
男：合資企業太黑心，欠帳不還沒良心。
男女：太黑心，沒良心，載重汽車廠領導見不得人。
文藝演出一開始，周圍就圍了不少觀衆，有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的職工家屬，有附近的居民，還有過路的，人越圍越多，歌也唱得也越來越好，大概演出半小時以後，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的財務總監給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的李科長送來一張五十萬元的支票，李科長拒絕收下支票，她對財務總監說道：
“我們現在的總經理已經不是從前的總經理了，他交代我們說，你們是代表總公司收回貨款，而不是去叫花要錢，一千三百二十萬的貨款再加上銀行利息一分不少地收回，所以，我拒絕簽收這五十萬的支票。”
“李科長，您先收下，我們爭取明天再多付點給你們。”財務總監求道。
“總監，對不起，我們要的是一千三百二十萬還要加上銀行利息，明天你們就是給我們一千萬我們照樣拒絕簽收。”財務科長的話大大出於財務總監的預料之外，以往幾千塊錢都收下，今天五十萬拒收，還說一千萬都不會收下，真有一點搞不懂，可能世道要變了。
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討債隊演出大約一個小時後，效果已經達到，於是大家上車返回A市。
他們走了以後，財務總監將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財務科長的話向古遠董事長彙報，古遠聽了開始着急了。兩天的討債活動，已讓載重汽車廠若干客戶看見了，其中就有人開始向他們追討材料款，而且他們自己的工人也議論紛紛，有的在背後罵領導沒良心，害得別人下了崗。可一千三百萬不是少數目，必須經得日方的總經理東洋英子的同意才能夠劃出款子，但這筆帳由於是合資前欠下的老債，一直沒能與東洋英子達成一致的意見。
東洋英子連續觀察了兩天的討債活動，覺得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這討債行動的組織者不簡單，先禮後兵，禮到了讓債務人無地自容的地步，而且每次進入大門內的活動時間就那麼十多分鐘，想扣上一頂干擾正常辦公的帽子都不可能，宣傳是那麼的到位，一天比一天加大深度和力度，她預計第三天的討債行動將會逐步向“兵”轉化。按中國人的話來說，好事壞事都“不過三”。她準備觀察第三天的討債行動後進行干預，不然她這家工廠會被搞跨。
第三天的上午九點鐘，重型機器有限總公司的討債隊準時來到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的大門前。董事長佈置保安不要讓討債隊的汽車進，總經理又佈置讓討債隊的汽車進，保安雖然有點爲難，但還是執行總經理的指示，因爲保安也同情討債隊。
今天是討債大隊第三梯隊，照樣是李科長帶隊，柳娜娜指揮，保衛科長護衛，今天只有一輛大客車，四十來人，所有隊員全部穿的黑色長裙子，青布鞋，每人手裡捏着一條白毛巾，它們下車後，大客車立即開出了大門。
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辦公大樓的工作人員一聽到討債隊到了，全部走出辦公室，站在樓上的走廊上看熱鬧，今天東洋英子照樣坐在她的汽車裡觀察。
柳娜娜整理好隊伍後，一聲令下，四十位哭哭隊的女子們四人一組，“哇”地一聲痛哭起來，柳娜娜自己“主哭”。主哭的不但要哭詞流暢，而且要聲音嘹亮，聲淚俱下，她的主哭詞是：
“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
領導黑心腸，
欠我們一千三百二十萬，
三年都不償還，
害得我們都下了崗，
拖兒帶女撿破臉。”
衆人：“嗚嗚，嗚，嗚，嗚。”
哭得背天慘地，見者慟容，聞者掉淚，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辦公大樓的幾個女孩子再也無法剋制，於是一邊哭着一邊跑下樓來，抱住重型不機器廠的哭哭隊員們大哭起來，越來越多的女職工也從車間裡跑出來哭，哭是一種釋放，女人們平時積壓在心中的苦水太多，都想借這個難得的機會釋放出來，於是乎，整個辦公大樓前哭倒一大片，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連站在樓上的男人們有的也在抹眼淚。
哭哭隊的兩名隊員由於過於投入，突然哭暈了過去，C省載重汽車製造有限公司的醫生聞訊立即趕來急救，哭哭隊員們見自己的姐妹懸倒了，有了哭的對象，於是哭得更加傷心，這時來了幾名警察，是古遠報警趕來的，警察一看如此慘狀，說了聲“爲富不仁”，轉身就走了。
東洋英子終於走出了汽車，來到李科長面前說道：
“我是這家企業的日方總經理，請您讓你們的女工們去我們的食堂裡洗臉休息，中午就在我們這裡吃完飯再走，請您到我辦公室有事商量。”
於是李科長吩咐柳娜娜帶着隊員們去載重汽車廠職工食堂休息，她就跟東洋英子走進辦公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