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吃飽了,我們看電影怎麼樣?”楊欣打了個響嗝說道。
今晚她的發小兒張小樣來陪她過夜。楊欣最喜歡晚上下班以後有張小樣陪她,倆個人從打六歲起認識,就一直形影不離。一起上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大學。直到兩個人找了不同的工作生活軌跡才稍稍有些分離。跟張小樣在一起,楊欣感覺踏實又溫暖,她可以跟張小樣毫無保留的展現最真實的自己。儘管楊欣高了張小樣一頭,虛長張小樣兩個月,但在張小樣面前彷彿她纔是那個該被叫妹妹的人。
“好啊,看什麼電影啊?”張小樣邊發微信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要不我們看個恐怖片吧!”楊欣滿眼放光的看着張小樣。
“你可拉到吧,你看完就害怕,晚上不敢睡覺,還看!”
“今天晚上不是有你在嗎,我可以肆無忌憚的躺在你身邊對那些魑魅魍魎說,來呀來呀,你們過來呀,我不怕,我們家小樣陽氣壯!”楊欣搖着張小樣的胳膊越說越起勁兒。
架不住楊欣一頓囉嗦,張小樣只好答應她道:“你選吧,但是晚上害怕可別讓我陪你上廁所啊,我可不是你媽!”
“好嘞!我開燈上廁所,不會打擾你睡覺噠!“楊欣在ipad上找起恐怖片來,“就看這個吧,《半夜,鬼敲門》。”
“行,都可以,我真服了你了,你說你害怕還非要看這種片子,你忘了嗎,你自從16歲第一次看恐怖片以後,就天天晚上讓劉姨陪你睡,一直陪到你上大學!”
“我估計就是因爲這個,我才成爲獨生子女,沒有弟弟妹妹。苦了我爸了。”
張小樣不搭腔,一本正經地假裝聽不到。從小張小樣就是這樣,只要楊欣說什麼她不愛聽或者覺得不妥的話,她就不說話。張小樣只要露出這種一本正經地聽不到神情,楊欣就知道自己又說什麼她不愛聽的了,尤其是葷笑話。楊欣絲毫不介意這樣的小冷場,也不覺得張小樣假正經,她反而很感謝這麼多年有張小樣,自己少幹不少傻事兒。
電影開始了,是個泰國恐怖片,講的是一個人被冤殺,最後變成索命鬼來報仇的故事。恐怖片最恐怖的點就是永遠不讓你看到鬼的樣子,導演只讓你從見鬼之人恐懼的眼神裡感受到鬼的可怕與邪惡。這樣可以開啓觀衆的腦洞,激起觀衆內心無限的恐懼。同時配上背景音樂,讓觀衆陷入無盡想象的同時又身臨其境。
因爲有張小樣的陪伴,整個電影看完,楊欣也不覺得有什麼恐怖的地方,況且這個鬼還是個男鬼,如果是個女鬼可能會更恐怖一些。張小樣拍了楊欣一下,提醒她該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夜晚關上燈,有張小樣躺在身邊,楊欣覺得很有安全感,心想:”這回就是真的有鬼,我也不會害怕了。”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突然聽到客廳的地板嘎子嘎子的響,就像有人在客廳慢慢踱步一樣。“應該是冬天天氣乾燥所以地板會發出這樣的聲響吧,我就是愛胡思亂想,想那些不存在的。再說了,有小樣兒陪着呢,我什麼都不怕。”這麼想着楊欣很快進入了夢鄉。
夢裡,楊欣夢到自己在初三的課堂上,語文老師講着《論語》,老師唸到:“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突然老師身後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很模糊,任憑楊欣怎麼揉眼睛都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可以肯定是個男人。
楊欣被嚇醒了,她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旁邊的張小樣,纔算平靜下來,“沒事,沒事,只是夢而已,幸好有張小樣陪着,要不然做了這樣的夢我都沒法再睡了,又得滿屋開燈才能睡了。”楊欣暗自想着,正當她想翻個身繼續睡得時候,突然聽到了客廳的地板嘎子嘎子的響聲,楊欣想不去理會繼續睡,睡着了就聽不見了,就不會瞎想嚇唬自己,可糟糕的是她突然想上廁所。對於一般人來說半夜起來上個廁所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對於楊欣來說,絕對是一件需要勇氣才能辦到的事。楊欣想憋着,憋到睡着。可是她實在是太憋得慌了,根本睡不着,再加上外面嘎子嘎子的地板聲,讓她進退兩難。
“要不叫張小樣起來陪我上廁所?不行不行,這死丫頭肯定不會給我好臉色,搞不好以後都不在我這裡過夜了,再說了還是我主動提出的看恐怖片,還再三跟人家保證不會讓人家陪自己上廁所的。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都是人瞎編出來自己嚇唬自己的。”如此想,楊欣壯着膽子下了牀,摸着黑找到了臥室外面走廊燈的開關。走廊燈打開了,光亮從門縫透過來,看到這光亮,楊欣安心了不少,鼓起勇氣打開了臥室門,走廊空蕩蕩的,楊欣舒了一口氣,還覺得自己真是沉浸式上廁所,情緒跌宕起伏。
真正的挑戰在後面,沿着走廊走到盡頭,大概也就兩米的距離,右手邊就是衛生間,但是左手邊就是黑漆漆的客廳,衛生間也是黑的,客廳就是黑的,楊欣又繼續鼓起勇氣,準備先打開客廳的大燈,這樣衛生間就算不開燈也會有些許光亮,藏着什麼也不至於看不見。可是地板又發出了嘎子嘎子的聲音,楊欣嚥了一下口水,駐足不前,她不敢離開明亮的走廊走向黑暗的客廳,她感覺僅僅兩米之外的客廳一定藏着什麼東西,那個東西不敢來到光明的地方,只要她待在走廊的燈光下,她就是安全的。這時腦海裡又出現了飯後看的恐怖片的場景,看的時候有小樣在旁邊不覺得恐怖,現在小樣睡着了,只有自己清醒着,還要獨自一個人去面對黑暗,瞬間覺得恐怖片裡的鏡頭很恐怖,後悔沒看個喜劇什麼的。
正想着,突然,有人在背後拍了一下楊欣的肩膀,楊欣"啊!”的一聲轉過頭去,看到張小樣站在她面前,一臉蒙。
突然,張小樣指着楊欣的背後,神情緊張地問:“楊欣,你不要回頭,你後面...."楊欣嚇得大聲尖叫,兔子一樣竄到牀上,張小樣見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都要笑岔氣了!哈哈哈哈!”
“張小樣!你有病吧!我怕什麼你不知道嗎!還這麼嚇人!”楊欣掀開被子憤怒地說道。
“我起來想上個廁所,就看到你在走廊那裡傻乎乎的站着,就想着嚇唬你一下,沒想到你還真是膽子小的可以,我在呢,你怕什麼啊?”
“怎麼不害怕啊,人嚇人要嚇死人的!我先上廁所,然後你再上!”楊欣下了牀,穿上拖鞋,跑向廁所。
“幹嘛你先上啊,我都憋不住了,以後晚上我可不喝酒了......”
聽着廁所門外張小樣的聲音,楊欣安安心心的上了個廁所,再也不用像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上個廁所緊張兮兮四處張望。
回到臥室蓋上被子,張小樣問楊欣:“哎,真不知道,你一個人是怎麼住的,每個晚上你都這麼害怕,能睡着嗎?”
“能啊,開燈睡。”楊欣不再說話,她想珍惜有姐妹陪伴的高質量睡眠,這種不用提心吊膽的踏實的睡眠。
“哎,要我說啊,你就是恐怖片看多了,睡不着,以後別看了,要不然睡眠不好,長時間下去也不行啊....."
張小樣後面說了什麼楊欣就不知道了,因爲伴着張小樣的話語,楊欣入睡的特別快,特別沉。她很少能擁有這麼香甜的睡眠。
“喂!起牀了!”張小樣叫楊欣起牀,自己起身去洗漱。楊欣伸了個懶腰,睡了一宿好覺,她感覺很滿足。她還想繼續睡下去,不過一個念頭讓她立刻清醒——昨天晚上地板嘎子嘎子的聲音,楊欣下了牀馬上走到客廳,在客廳地板上來回慢慢踱步,果然地板發出了嘎子嘎子的聲音,就跟昨晚一模一樣。
“你幹嘛哪,還不洗漱,在那來回走什麼?”張小樣邊用乾毛巾擦剛洗過的頭髮邊問道。
“小樣,你聽,我慢慢在地板上走就會有嘎子嘎子的聲音,昨天晚上我就聽到這個聲音了,挺嚇人的,就像有人在這裡慢慢踱步一樣。”
“你淨自己嚇唬自己!哪有什麼鬼啊,你就老是看那些恐怖片,下回我可不陪你看了。再說了,冬天乾燥,地板下面有地熱,所以地板就會發出這樣的聲響,很正常的,別老自己嚇唬自己。”
楊欣不再說什麼,因爲她知道張小樣不會相信她。但是,她篤信地板自然發出的聲響和昨晚的聲響肯定不一樣。
“楊欣,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你知道嗎,我們上學的時候,老師和老祖宗不都是這麼教的,你就別總主動去看那些不好的啦!”張小樣邊對着鏡子化妝邊說道。
“是啊,非禮勿視。”楊欣邊想邊走到洗手間開始洗漱。楊欣洗漱非常快,基本十分鐘就搞定。因爲她總是晚上睡得不安穩,所以早上喜歡賴牀,留給自己的梳洗時間就很短。久而久之練就了她十分鐘把自己打扮精緻得體的能力。收拾完畢楊欣站在門口等小樣。
“你可真快啊,我就差脣彩了。馬上哈。”小樣趕快塗上了脣彩,抿了抿嘴脣,兩個人挽着手臂一起出門上班了。
兩個人的單位正好順路,小樣開車送楊欣。楊欣坐在副駕駛,看着外面的街景,陷入沉思:“今天晚上怎麼辦?如果那個聲音又出現了怎麼辦?總不能還讓小樣陪着我吧?再說了,小樣根本不信這些。可是我也不信啊,爲什麼我就害怕呢?我要挑戰一下,誰怕誰啊!就是自己嚇唬自己!嗯!今天晚上就這麼定了,滿屋開燈,自己睡!以後也不去看那些不好的了!非禮勿視。”
“到了!”小樣把車停下來,楊欣下了車跟小樣揮手道別,目送小樣的車開走,楊欣轉身走進了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