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瑾睜眼看了一眼欒羽,“姐姐可是心裡不舒服?”
“說舒服自然是假的,許是太過安逸忘記了過去吧。?”自嘲的笑了笑,“小瑾,你莫要負了夕顏。”
“自然不會。”認真的說道,“我家的笨妞我會用命去護着,誰着搶不走。”將夕顏摟進懷裡,笑的燦爛。
夕顏紅着臉龐,心裡甜絲絲的,“姐姐,墨不會傷害我的。”笑的幸福,溫和純真的笑容融去了欒羽眼中的冰冷,“我相信。”旁觀者清,若是旁人都看不出墨瑾的虛情假意,只能說他演的太好。
馬車碌碌而行,這一趟去熙國,欒羽才知道熙澈帶的人有將近百個,再加上蘇華派出來的護衛,倒是一個不小的陣容。
天有些陰沉,已經走了十日了,欒羽有些憋悶,穿着大紅的嫁衣走下了馬車,本就漂亮的臉上點着細緻的妝容。看了一眼繁瑣的衣裳,眉頭厭惡的皺起。“能不能給我找一件別的衣裳?”走到熙澈的身邊擡頭問道。
“怎麼?”熙澈有些高興,這是欒羽第一次跟他說話。
“太麻煩。”一臉嫌棄的扯了扯衣袖,又扯了扯衣襟,又抹了抹腰帶,反正看哪裡都不順眼,“誰設計的衣服啊,我詛咒他。”低聲嘟囔着。
“好,我讓人去給你買一些新的。”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冷麼?”心疼的看着她單薄的衣裳。
“你覺得呢?”挑眉,滿臉的打趣。
“我倒是忘記了。”摸摸鼻子,倒是忘記了她那一身內力,倒是忘記了她一直都住在雪山上。
“看這天貌似要下雪了,咱們走吧,爭取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擡頭看着陰暗的天,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好。”點頭應道。車隊再次啓程了,運氣十分不錯,等他們找到了落腳的客棧剛剛歇息下來天空就飄起了雪花。欒羽站在窗前,任涼風撲打在臉上,這麼多的人自然不可能全部都進城,有一大半仍然在露宿荒野。這是欒羽的意思。“要怪就怪你們的主子吧,真不應該讓你們來送我。”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就算是遷怒又如何?主子欠下債,下人來還吧,誰讓你們效忠他們呢?
有些厚的棉衣,熙澈將衣服放在桌子上,“怎麼吹風?染上風寒的怎麼辦?”走到她面前,看着有些泛紅的臉頰,忍不住伸出了手。
“無礙。”躲過他的手,走到桌子旁拿起衣服,“這身嫁衣我扔了它可好?”
“你就那麼討厭這身衣服嗎?”熙澈有些受傷,掩上窗戶,走到她身側。
“嗯,討厭,我不喜歡。”雖然精緻,雖然華貴到了極點,但是她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我要睡了,你可以出去了。”拿着衣服朝着牀走去,熙澈一動不動,看着她的背影。
“怎麼?要看我睡覺嗎?”側頭譏諷的說道,藍色的眸子裡疏離更甚。
“小羽。”心中一痛,他不想看到她這副模樣,真的不想。
“隨你便吧。”解下紗帳,和衣躺在牀上,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身體。熙澈暗歎一口氣,“晚安。”然後腳步聲逐漸遠去,聽到關門的聲音欒羽坐直了身體,看着身上大紅的嫁衣,嘟起紅脣,“哼,辰你居然讓我穿嫁衣,給老孃等着咱們的賬慢慢算。”嘟囔了一句又躺下,將自己的壞心情都轉嫁到了北辰軒的身上,可是明明,她根本沒有見過北辰軒。
阿嚏。某處的北辰軒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揉揉鼻子。
“沒想到你還會生病啊。”一道譏諷的聲音,他的對面坐着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唯一的不同便是他有着一雙黑色的眸子。
“怎麼會生病呢。”咧嘴笑道,“明明是我家小羽兒想我了。”歪打正着,吊兒郎當的斜倚在椅子上。
“你,哼,誰知道小羽兒喜歡的是辰,還是你。”那人冷嘲熱諷,“莫要高興的太早了。”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這個死人妖,給老子回去,讓我弟弟出來。”笑眯眯的說着,俊美的臉上是一層不變的魅惑。
“你纔是人妖,看看你長的這幅樣子,不去做小倌真是可惜了。”
“我的模樣難道與你不是一樣的嗎?你這樣可使把自己也罵進去了,難道你做過小倌嗎?怎麼知道這樣的一張臉適合呢?”慢悠悠的說道,對面的人氣得臉色通紅。“哼,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氣呼呼的往後一靠。
“嘩啦”“砰”先是椅子散架的聲音,然後是人跌在地上的聲音,“北辰軒。”怒極大吼,北辰軒掏掏耳朵,“我在呢。”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上下打量了男子良久,“你該減肥了。”
“你胡說,我哪裡胖了,哪裡胖了。”上下亂竄,如同被踩住尾巴的貓。北辰軒含笑看着他,紅色的眸子裡柔的能夠擠出水來。男子漸漸的安靜下來,“你爲什麼去見欒羽?”
“我爲什麼不能去?”反問一句,扣着指甲不去看他。
“你不怕我殺了她?”話音落,一道勁風襲來,揮手拍出一掌,一把小刀飛離了方向射在牆上。“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站起身,神色冷峻,眸子裡散着幽冷的光芒,仿若野獸。
“我也沒有跟你開玩笑。你莫要以爲我不敢殺她。”
“你莫要以爲我不敢殺你,我的弟弟已經死了。”聲音冰寒仿若來自地獄,“我可以陪你玩兒,但是任何事情都要適可而止,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與他擦身而過,“我很失望。”很久,男子僵硬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猛的回頭看着北辰軒離開的方向,眸子裡寫滿了複雜。
“怎麼?心疼了?若不是他,你將會是大齊的皇子,更甚者還會成爲皇帝,你不恨麼?是他讓你過的這麼的不好。”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彷彿是自己說給自己的聽的,其實的確是他自己說出來。
“可是他畢竟是我的哥哥。”抿抿嘴。
“哥哥?大齊針對的只是他罷了,關你什麼事?難道不是一開始就把你和他綁在一起的嗎?說不定大齊的皇帝是喜歡你的。”繼續誘惑着,“他給了你什麼?三餐不飽,衣不蔽體,還要時時刻刻防備着別人的追殺。把你丟給了一個老頭就走了,他如今有了晨翼,有了女人,你又有什麼?”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猶豫的神情變得堅定。大步走出了房間,空氣中迴盪着低沉的笑聲……
嚇下了一夜雪已經停了,空氣中瀰漫着清新的味道,這就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呢,一點都不好看。欒羽撇撇嘴,一直到了晌午才和大部隊集合,墨瑾仍是一襲單衣,夕顏則裹着厚厚的狐裘,帶着棉帽,露出大半個精緻的小臉兒。兩人站在她的身後,一言不發。
“你們可以回去跟蘇華覆命了。”欒羽淡淡的說道。
“郡主。”頭領走出來,臉色有些不好看,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對眼前女子的不滿。
“我說,你們可以回去。”聲音變冷,“若是樂意跟着,拋屍異國可跟我無關。”
“郡主是在威脅末將?”
“你可以這樣理解。”擡擡下巴,“你們很礙眼。”
“老子叫你一聲郡主是擡舉你,莫要真把自己當盤菜。”一個年輕人憤憤不平的說道,在山間凍了一宿半天,泥人都有三分火氣。
“我不稀罕。”厭惡的看了他一眼,“老孃不稀罕這個郡主,所以,滾吧。”
“你……”聲音戛然而止,墨瑾一手環着夕顏的腰,一手拿着一把匕首笑眯眯的看着他,鋒利的匕首貼在他的脖子上,寒氣激起細密的雞皮疙瘩,“姐姐說了,她嫌你們礙眼。”
“姑娘,是在下的手下失言了,還望姑娘高擡貴手。”什麼不滿什麼憤恨,見鬼去吧,在小命面前什麼都是虛的。
“你很聰明。”欒羽點點頭,“小瑾,走吧。”轉身離開。“好的,姐姐。”收起匕首,抱着夕顏幾個起落,落在了欒羽的身側。三人漸漸走遠,襯着這漫山遍野的白色,不像是人間的人物。年輕人心有餘悸的摸摸自己的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個少年,好可怕。”沒有人笑話他,沒有人嘲諷他,有那麼一瞬間,他們真的以爲那個少年是天上來的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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