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不合適宜的響了起來,打擾了我的清夢。我強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消失很久紀顏的電話。
“你小子還知道找我啊。我以爲你掛在那個犄角旮旯裡了。”
“別說了,快來我這裡,有些東西絕對是你感興趣的。”說着說出鄰近的一個城市名。
“你沒開玩笑吧,你要我坐火車過去?”
“來不來隨你,反正我叫落蕾幫你請假了,火車票也讓她幫你買好了估計她很快就會去你家,記得速度來,我等你。”電話那頭成了忙音。我剛想咒罵幾句,門鈴響了。收拾一下一看,居然真的是落蕾。
她把火車票拿來了。
“你和我一起去麼?”我邊用毛巾擦着臉問。
落蕾搖着頭,“沒時間,我在趕專欄,而且紀顏說了,我最好別來。”說完便去社裡了。我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紀顏葫蘆裡賣着什麼藥。
既然火車票都送來了,自然不好不去。還好車程不長,不過也要五,六個小時。隨意準備下帶上筆記本我便上路了。
火車的午飯既貴又難吃。一下火車,我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紀顏只是招呼我快來,似乎很匆忙。我們打了個面的。
這個城市是個新近開發的縣級市,交通還不是很發達。給我最直接的感覺是這裡的空氣很壓抑,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着一種很悲觀的色彩。
“到底什麼事?”在車上我忍不住問他。紀顏想了想,還是告訴了我。
昨天夜裡警察發現了具男屍。這個男人已經是在失蹤人員名單裡。已經一個月了,一直找不到。但昨天晚上他被人發現在一座廢舊的房子裡。那所房子很久沒人居住了,房子的主人暫時還沒查明,但最有趣的是這個人的死因。他是被活活餓死或者說是渴死的。而且房子內十分乾燥,溫度也高。在晚些日子,他就快變成木乃伊了。
“這很簡單,他或許是被人綁架在那裡啊,結果綁匪可能處於報復或者被的原因把他關死在那裡。”我覺得這事沒什麼稀奇。
“現場沒有任何人的足跡,所有的指紋都只有他一個人。全部集中在水龍頭,窗戶上,門內把手上。但門和窗子都沒上鎖。這裡的供水還沒有完成各家各戶獨立水錶,所以進去的時候裡面是有水的。他的身上也有錢。實在想不出他爲什麼會以這樣的死法死在屋子裡。”紀顏一邊說着,一邊拿出幾張照片。
第一張是現場的,屍體談不上難看,死者穿着黑色甲克和灰色直筒西褲。是半趴在地上,看不清楚臉。不過手和其他部位都像極了風乾的臘肉。第二張是死者臉部特寫,很顯然,他死前帶着巨大的痛苦,他的皮膚因爲過度脫水而成一種暗紅色,皮膚乾燥的如同燒盡後的木柴。
後面的幾張是那間房子的照片,房子是八十年代時期造的舊式樓房一共兩層。門口還有一個不大院子用幾跟籬笆圍着。房子是用紅磚砌的,那紅磚如剛吸過血一樣,分外妖豔,我看得很不舒服。
直到最後一張,我看到二樓的窗戶旁邊依稀有個什麼東西,看上去似乎是一個人形。
“你看了這張麼?”我把照片給紀顏。紀顏點點頭,並說他也很在意這張。
我們的目的地其實是在一座巨大的工廠裡,這所工廠一直在二十多年前還是效益很好的,應該是做化肥的。但隨着改革,這裡蕭條了,以前數千人上班的景象不見了,這種工廠一般都像一個城市,工人極其家屬都在裡面,包括一些商店,娛樂地點,總之他們幾乎可以不用邁出工廠,而完成自己的人生軌跡。廠路上種着許多樹,但都沒人護理,路邊的雜草也都長到快一人高了。兩邊幾乎都是職工宿舍或者是他們自己搭建的平房,但行駛了這麼久,我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偶爾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如雕塑一般做在門口,旁邊趴着一條同樣沒有朝氣的狗。
如果要找一個詞語形容這裡的話,我覺得荒涼是在好不過了。開車的司機是這裡的第二代了,他的父親就是在這裡度過了人生的一大半。他說大部分人都出去了,出去的有混的好的,也有混的差的,他不願意出去,但也不願意混吃等死,於是搞了輛車,好歹還是可以餬口的。
大概開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我們的目的地。那所房子比照片上看過去要新的多。不明白爲什麼說它常年沒人居住。
“就是這。”紀顏和我做下車,指着房子。司機看了我們一眼,古怪的說:“你們來這裡找人?”
“不,啊,也算吧。”紀顏看了看房子回答司機。
“這房子很多年沒人住了,前些日子還被發現有個人死裡面,你們小心點爲好。”說完倒車走了。望着決塵而去的汽車,我總覺得這地方讓我很難受。天氣不算太糟,但這裡長期作爲化肥加工的地方,已經污染很嚴重了,即使已經將近幾年工廠沒有生產,但這裡總瀰漫着刺鼻的味道,天空總是灰濛濛的。旁邊瘋長的樹木失去了本身美化環境的本用,顯的非常的猙獰。
房子前面已經被警察用橫條圍了起來。但居然沒見警察看守。紀顏看出我的疑惑,告訴我負責案子的是他的朋友,因爲比較棘手和詭異,自然叫上了他,而且紀顏以妨礙工作爲名把其餘警察支走了。房間大部分證物也採集掉了。所以我們大可以進去好好調查看看。或許當時我和紀顏都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間房子裡呆上多長時間。
推開木製的籬笆門,我們走進了這所老屋前面的庭院,這所房子與其他的職工住房如此不同,我突然對這所房子的主人感到了好奇。
紀顏說警察初步調查知道了這所房子是長裡一個退休工程師的住房。工程師五十年代從美國學成歸來,後來經歷文革後在這所工廠任職研究新化肥。退休後曾經和妻子還有兒子住在這裡。後來老教授在這裡病勢,妻子也緊隨其後,他們的兒子把房子封了後就不知所蹤了。
房子里居然沒有一點黴味,也對,從照片上看那男人的屍體沒有發生嚴重的腐爛,這種天氣長久無人居住的房子保持乾燥實在要感謝守房人了。
從門望去,是一條陰暗的甬道,門一帶上,房間裡的光線最多隻能照到兩三米遠,白天尚且如此,夜晚的黑暗程度可想而知了。甬道大概一人半寬,我走前面,紀顏跟在後面。兩邊是刮過瓷的水泥牆,摸上去異常的光滑。我一邊摸索着牆壁,一邊朝裡面走去。
大概走了一半,前面左轉是一個房間,我剛想進去。感覺右手摸到一種異樣的東西,非常的冷,而且是一種特別的僵硬感。我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在超市裡摸到的凍肉就是這種手感。
心裡一驚猛的轉過身,卻正好撞在後面的紀顏的額頭上。兩人同時蹲下摸頭。
“你幹什麼啊,突然轉身。”紀顏抱怨到。
我只好跟他說剛纔我感到些很奇怪的東西。紀顏一邊用手掌心揉着腦袋,一邊笑着說:“看來帶你來的確是個明智的選擇。”
“怎麼說?”我好奇地問。
“這案子顯然很古怪。你沒注意平時看警察破疑案都帶點狼狗啊,工具之類的麼。”
“……”看來他把我當測試工具了。我一賭氣走進了左邊的房間。與外面狹窄的甬道相反,裡面很寬敞。而且傢俱一類的都保持的很完整。靠着牆角擺放着一套舊式沙發。不過已經很髒了。房間整個呈一個長方形。沙發的對面牆壁兩米高的地方掛着一個很舊的吊種,黃色的圓形鐘身,是那種需要人工上發條的。不過早就停了。
這個房間估計是用來待客的。我們沒發現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東西,只好退了出來,甬道右邊另外一間房間,門口就是通向二樓的樓梯,這間的佈局基本和剛纔那間一樣,不過我看見地上用粉筆畫出的一個人形,看來那個男的就是死在這裡了。
整個房間要比剛纔的壓抑很多,光線也要更暗淡。進去後正前方有一扇玻璃推窗,窗戶上有一層細灰,上面清晰的留着幾個雜亂無章的手印,看來是死者的,他那麼急着想推開窗子做什麼。呼救?逃跑?或者是爲了躲避什麼?不過都不地而知了,他已經死了,我們只有在這裡一點點的調查,才能知道真相。房間出去後,甬道的末端兩邊分別是廚房和衛生間,我還洗了下手,看來果然是可以出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