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瓜，怎麼了？”嘉敏看他那傻樣，笑着打趣道。
宇文俊傑摸了摸後腦勺，才勉勉強強說道：“那個……那個林大哥想要見雲瑤姐一面，讓我來問問……”
“什麼？林大哥怎麼會知道雲姐姐在這裡，不會是你告的密吧？你腦子有病啊？他上次把我姐姐害的有多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敢幫着他來糾纏我姐姐？”嘉敏一聽林武的名字，就一陣火大，衝過去揪着宇文俊傑的耳朵，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嘉敏……嘉敏你聽我解釋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你說啊！”看他被自己修理的齜牙咧嘴的摸樣，嘉敏最終還是不忍心的鬆了手，氣呼呼的問道。
“是我昨日去街上買菜的時候遇到了羅奇，許久未見，便與他閒聊了幾句，他問起你們的情況，我就隨口那麼一說，誰知道他回頭會跟林大哥說啊？”宇文俊傑相當委屈，捂着耳朵直吸氣。
“你……你傻啊！羅奇現在一直幫着林武做事，他不說纔怪了，你怎麼就……”嘉敏恨鐵不成鋼的指着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好了嘉敏，你也別再責怪俊傑了，就算他昨日不說，我若一直住在這裡，武哥哥早晚都會知道的。”雲瑤緩緩站起身來，語氣平和道。
“若是雲瑤姐不想見他，我現在就去跟林大哥說……”
“不必了，既然已經不在乎了，見一面又何妨。”雲瑤說着往門口走去，卻又被嘉敏攔下。
“姐姐，上次他那麼害你，你還要見他？”
“我相信武哥哥不會有意傷害我的，上次我們都被人陷害了，我不想他一直因爲這件事而耿耿於懷，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和俊傑一起在不遠處看着，反正這種事情你們也不是第一次做，放心吧。”雲瑤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走出門去。
林武比起上次相見竟然顯出了幾分老態，六年的時光，畢竟一切都變得太多，看他飽經風霜的面容，流露着世事滄桑的無奈，自從周娥皇去世後，趙匡胤再無顧忌，幾次三番對南唐用兵，許是認爲李煜沒有好好照顧娥皇才害的她英年早逝，悲憤交織下，南唐與大宋的關係勢同水火
，林武父子皆是朝廷重將，想來也定是憂心忡忡，沒少受罪。雲瑤本不想見他，可轉念想想，他畢竟是爲自己纔來到了這凡塵之中，而且若不是因爲她下凡來找他，她和夜辰也不可能會有今天的相守。
嘉敏和宇文俊傑遠遠的站着，面前是一棵冒新芽的小樹。小小的院落中，石桌對面坐着兩人，雲瑤親自給林武泡了一壺清茶，還不算暖的早春裡，白氣仍然清晰可見。
沒有人先開口，雲瑤只是慢慢的抿着手中的茶，她本不喜歡喝茶，後來見北夜辰經常喝，她也就跟着慢慢習慣了這種味道，苦苦的，澀澀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塵世滋味。
林武卻只是看着她，眉頭緊皺，放在桌子上的雙手握緊了又放開，沉沉的嘆了口氣，嘴巴開了又合，說不出半句話。
“琳兒和老夫人如今都還好嗎？”
林武聽見她開了口，心中一陣激盪，擡頭卻發現她根本沒有在看自己，心又涼了半截，調整了氣息，語氣沉穩的開口道：“琳兒一切都好，奶奶兩年前去世了，臨走時還一直唸叨着是我們林家對不起你，是我負了你，她囑咐我若是將來還有機會與你相見，讓我代表我們全家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雖然聽來有些傷感，但事過境遷，她也早已不再是當年多愁善感的小姑娘，眼中劃過一抹痛色，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終於擡起頭來，對上林武的眼睛，微笑道：“不必了，都過去了。”
林武有些怔了，愣愣的看着雲瑤，卻不敢多停留，即刻將頭低下，再擡頭時卻是另一副模樣，居然有些釋然。
“雲瑤，六年不見，你真的是變了好多。”
“是嗎？”
“是啊，你變靜了，變的淡然了，看來歲月真的可以讓一個人沉澱。”
“有嗎？”雲瑤眼角堆滿甜蜜：“你不知道，夜辰他是個悶葫蘆，有時候他一言不發，我都可以對着他說一個下午，哪裡靜了呢。”
林武搖搖頭，嘴角堆起淺淺的笑意：“是心靜了。”
“武哥哥，你到底想說什麼呢？”看他似乎有語難言的模樣，雲瑤眸光裡閃過一絲疑惑。
“雲瑤，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你一
開始那麼喜歡我，後來卻又選擇了別人，自從你離開後，我幾度午夜夢迴，彷彿閱盡了前世今生，雖然畫面零散，但是我心裡明白那些可能就是我曾經歷過的真實，雲瑤，我們曾經是相愛的，對嗎？”林武緊張的望着她，那夢太過真實，再加上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感應，讓他不得不去懷疑。
雲瑤愣了一秒，隨即釋然，想來是情咒已除，冥冥之中，上天也想幫他解脫吧？
“是，你本是天界守護南天門的神將，我曾經很喜歡你，所以纔會在你轉世後來人間尋你，可是找到了我才明白，或許有些東西根本就不屬於我，一切只不過是年少無知罷了。”雲瑤見他問起，也沒有再隱瞞下去，或許早些說明白，他們也不必受這麼多的痛苦煎熬。
“原來果真如此。”林武輕嘆一聲道：“我還記得當年在天庭的時候，你總是跟在我的身後，天不怕地不怕的，就像是一隻飛蛾，爲了心中的執念不斷的損耗，現在，終於有了些樣子了。”
雲瑤笑罵：“什麼叫有了些樣子？你倒是說說清楚！”
林武也笑，卻沒有道歉也沒有解釋，雲瑤也只是玩笑話，本以爲笑笑便過了，仔細看林武時，發現他的臉上已經沒了笑容，眼底透出的，是滿滿的倦怠。
“喜歡纔是損耗，而愛，該是增益，我現在才終於有點明白，你爲什麼在追尋了我兩世後，仍然選擇放棄，跟隨了葉辰。”
雲瑤聽着林武的話，腦中浮現的，是那日墨絕問她的幾個問題。細想想，她和夜辰一路走到現在，豈是一句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所能形容的，其間的不容易，不足爲外人道。
剛把七公主從天牢裡救出來那會兒，她曾私底下對雲瑤說，她覺得辰王殿下不像是能給人當好相公的樣子，他太過於一肩挑，什麼都不肯改的自我卻又毫無私心，很難揣測和預料。這是妻子對丈夫的要求，抑或說是限制，可北夜辰，哪裡會是一般人。
見雲瑤久久不說話，林武猜想大概是自己的話觸動到了什麼，便問：“葉辰公子去了什麼地方？”
林武明顯感覺到雲瑤的身子顫了一下，遠處仰着頭看樹的青年男女也把目光投向了這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