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9
匈牙利牧羊犬十分護主,花捲顯然不是例外的那一隻,不過兩位主人在它心目中的份量顯然是不一樣的。
前半夜花捲睡在門後,用自己的身體充當門閂,不讓杜君浩進屋,杜君浩也不確定頭腦一熱揮出去的那巴掌用了幾分力,他怕把兒子打壞了,強行進去一次,花捲瘋了似的又撲又叫,杜君浩在花捲的怒吼中問了路希一句沒事吧,路希回了一句沒事,之後杜君浩就退了出去。
杜君浩在客廳抽了半宿煙,直到凌晨時分才被確認他不會再打路希的花捲放進門。
路希抱着被子睡在靠牆那側,身上還穿着牛仔褲和T恤,檯燈也忘記關了。
杜君浩趕開擋在兒子背後的花捲,輕輕的撥開了兒子垂放着的長髮,被打的那半邊臉已經腫起來了,腫的還有些厲害,杜君浩既後悔又心疼,怎麼就對孩子動手了呢?他很清楚自己的力氣對於孩子來說有多恐怖,怎麼就昏了頭了呢?
杜君浩一夜沒睡好,第二天也沒去晨跑,沒那份閒心,早早的準備了早飯,放在鍋裡熱着,
等兒子起牀,如果沒有昨晚的衝突,這本該是個晴朗閒暇的早上,可惜沒有“如果”,杜君浩心不在焉的翻着報紙,翻完整版,一個字都沒入腦。
路希難得的賴牀了,都快九點鐘了才穿着那身睡的皺巴巴的衣褲出來洗漱,臉還是腫的,其實不止臉,連牙齦都腫起來了,也不知道是昨晚那巴掌威力太大,還是上火發炎了。
“去刷牙吧,爸做了早飯。”對上兒子不知是沒睡好還是哭過的紅眼睛,杜君浩生平頭一次感到無措,他想讓自己看上去溫和些,想等兒子洗漱過後,清醒透了,自己好好的道個歉。
路希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嗯”了一聲,揉着那頭有些遭亂的長髮去了衛生間。
洗漱過後,早飯還沒開始,路希的手機響了,路希循聲回到房間,捂着因爲洗漱而愈加腫痛的半邊臉接通了電話。
“寶貝,起牀了嗎?”池洋的聲音既溫柔又活力。
“唔,有事嗎?”路希用舌尖抵了抵口腔壁上的軟肉,心想明天上午有課,但願能在那之前會消腫。
“在家還是在學校那邊?”
“在家。”
“正好,我和你展叔在逛海鮮市場,就你家附近那家,買完海鮮我們就過去,給我寶貝做大螃蟹,好不好?”
路希下意識的回了個“好”,接着想到自己的臉,隨後一個蹦躂着噴火的池洋從腦海中閃了過去,於是趕忙改口:“好想說好,可我沒時間,學校明天有活動,我答應副會長今天幫忙做準備。”
“推了推了。”
“不行,說好的事了。”
“負責人電話給我,我跟他說。”
“給你你又要得罪人了,班導到現在都不愛理我。”
在確鑿的事實面前,池洋無可辯駁,應該說對方是路希,所以他不能沒理攪三分,兩人約好週三在路希的住處見,池洋帶更好的螃蟹過去。
“爸,池洋和展叔等會兒過來。”路希一手拎着雙肩包一手拿着鑰匙,“我學校有事,可能要忙到很晚,不用等我吃飯了。”
路希行色匆匆,一看就是躲人的架勢,爲什麼躲人不言而喻,杜君浩走也走不成,送也送不了,只能看着兒子匆匆出門,準備好的道歉也沒容的出口,心裡不上不下的,花捲則再度被差點拍到鼻子上的防盜門擋住了追逐路希的道路,憂心仲仲且十分煩悶,它故意打翻了自己的水盆,杜君浩拿了拖布擦地,它就坐在一邊看着:讓你把本大人的天使打跑,就是整你,怎麼地吧?!
學校沒活動,就算有活動也不可能讓見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路希去幫忙,路希推着自行車,慢慢的往住處溜達,陸邵今天約了人打球,路希不想和他解釋自己的臉爲什麼“胖”了,打算磨蹭到他出門之後再回去。
經過診所時,路希去買了包一次性的口罩,看診所的不是給陸邵輸液的那個很帥的周醫生,而是和醫生出過一次診的男青年,醫生說男青年是自己老闆。
“擦這個吧,活血化瘀的。”溫和俊秀的診所老闆給路希拿了一盒藥膏,神情溫潤,眼底帶着善意的關切,“和人打架了嗎?”
路希搖頭,擡手摸了摸自己腫脹的臉,他看的出杜君浩挺後悔的,也想大方的不去計較,可真的挺疼的,他活了兩輩子,都沒捱過這麼重的耳光,不過杜君浩當時的神情簡直像要吃了他似的,只打他一下就及時收手說不定還是便宜他了。
老闆從櫃檯裡拿出兩支棒棒糖遞給路希,他能看出這個漂亮的孩子在難過,卻不會用言語安慰。
“謝謝。”路希接下對方的善意,拿着藥膏口罩離開了診所。
路希含着棒棒糖回了自己的住處,上樓前纔想起包裡的口罩,拿了一個戴好纔開鎖進門。
“陸少,你在嗎?”路希站在客廳喊了一句,等了一會兒,確認人不在才把口罩取下來,換了拖鞋往裡走,他準備回房間睡一覺,昨天前半夜幾乎沒睡,心裡亂,睡不着,再加上高度提防的花捲一直不安穩,也沒法睡。
“你怎麼回來了?”揉着頭上亂糟糟的捲毛,陸邵毫無預警的從臥室走了出來。
路希詫異道:“你怎麼沒出去?”
“出去幹什麼?”陸邵掩着嘴打了個哈欠,準備把手放回去的時候忽然皺住了眉頭,“你臉怎麼了?”
路希反射性的捂臉。
陸邵無語的看着他。
路希把手移到左邊臉上。
陸邵還是無語的看着他。
路希訕訕的放下手,覺的自己蠢的很搞笑。
陸邵捧起他的臉,仔細打量,眉頭越皺越緊:“你爸打的?”
“我說自己摔的你肯定不相信,我也沒心情扯謊。”路希撥開他的手,實事求是的說,“問題不在你,我們本身就有矛盾,我沒解決好,他也不是故意的。”
陸邵看了他一陣,摸了摸他的頭:“去睡一覺吧,你看起來很累。”
路希回了臥室,把那身皺巴巴的衣服換成了舒適的睡衣,準備上牀的時候,陸邵送了一杯牛奶過來,等路希喝完他就出去了。
路希一覺睡到下午,睡的非常安穩,如果不是肚子太餓,他可能還會繼續睡。
“好久沒睡過這麼長的午覺了。”路希揉着有些酸的脖子說。
“我在牛奶加里一顆安定。”陸邵遞給他一條涼毛巾,“我吃一把都沒用,你居然睡了差不多一天,快同情我。”
路希用涼毛巾敷着眼睛,說:“不看你的臉才能聽出你在說笑話。”
陸邵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沉默了一陣才道:“心情不好,擺不出說笑話的臉,你多敷一會兒,說不定我能調整好面部表情。”
“陸少,我說問題不在你身上不是敷衍你,我和我爸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會說話,他脾氣不好,溝通時出現點小意外是正常的,再說,哪個孩子沒捱過打啊?”
陸邵一臉苦大仇深,心道:你還不會說話?你三言兩語就把我擇出去了,又三言兩語就把打人的說成了情有可原,罪猶可恕,只要把語速提上去你完全可以做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