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夢中的我睡的很不安穩,懵懵懂懂只聽有人在嗚嗚哭泣,哽咽着斷斷續續喚着“主人,你醒醒,主人……”
我睜開眼睛,身體很輕,慢慢向空中冉冉升去,我低頭看了眼。
另一個我躺在牀榻上,冰恕趴在我身上悽悽慘慘的哭泣。
我頓時明瞭,我已經死了,現在是一縷幽魂。
冰冷的看着冰恕,輕飄飄上前替她拭去流在臉頰的淚水。
當玉指穿過她蒼白的臉頰,我悄無聲息流下淚水,滴在透明的手背上,嘴角苦澀蔓延我整顆心臟。
飄蕩在空中,我久久不肯離開,看着哭泣的冰恕不捨離去,亦是不忍。
我叱道:“哭什麼哭,我在這看着呢。”說着,透明的眼淚嘩啦啦的不受我控制流下來。
此刻,我的求生意志愈來愈強。
鬼界容不下我,黑白無常不會來引我去輪迴,天上更是不可能。
我只能在人間四處遊蕩,像孤魂野鬼一樣。
事到如今這地步,也許,唯一能救我的只有那薄情人蕭風,我也只能將希望寄予他身上。
窗口捲來一陣風,輕飄飄的魂魄被風帶去飄流。
風止,我落地,輕紗五彩袖半遮眼,刺眼的陽光似要將我這一縷可憐的魂兒曬的魂飛魄散。
一名長相陽光俊美的青衣男子似乎看的見我,站在我身前,眼神中閃過驚訝,接着又是對我宛然一笑。
我懵懂的回視一笑,心道:他應認識我?
我望他一眼,沉醉在他如春風的笑容中。
不知爲何,他的笑容能讓內心動盪不安的我感到很安心。
只奈,烈日太過毒辣,陽光灑在我身上。疼痛拉回我的沉醉,我再次擡起手臂,輕紗五彩袖遮住眼睛。
餘光依舊盯着他下一步舉動,他伸手掌心中多出一個黑色葫蘆。他揭開葫蘆口,我被吸入裡面。
在葫蘆內,不是我所想的黑暗。反則,四壁透亮,能看清外界的一切,但外界的人看不見我。
我不知道他將我收進葫蘆要對我做什麼,但我無可言喻的信任他,堅信他不會加害我。
我不知我同他說話,他是否能
聽見,試問道:“公子該如何稱呼?”
他充滿魔力的聲音傳過來道:“冰衣人。”
這個名字像幽靈一樣飄在我耳邊一聲聲的衝擊我腦神經,我的猜測是對的,他不僅與我認識,不會加害我,而且還很熟。
我本等待蕭風來救我,但希望破碎,心裡那一盞爲他留的最後明亮的燈光熄滅。
一絲落寞在我心間劃過,我與蕭風的情分已是走到盡頭。
我欠他的命還了,從此,互不相欠。
冰衣人溫柔的聲音問道:“你的肉身在哪?”
我這纔想起正在鶯鶯燕燕哭泣的冰恕,與我冰涼的肉身,道:“在茶館。”
回到房間只聽那悽慘的哭泣聲轉變爲厲聲叱喝道:“你是誰,出去。”
冰恕見陌生人在此刻到來,誤認爲定是不安好心,我爲避免不必要的衝突,道:“冰恕,我在葫蘆裡,我和他相識,他不會加害你我,你讓他將我肉身帶走。”
冰恕拿起葫蘆不斷在耳邊搖晃,道:“主人,真的是你嗎?”
我在葫蘆內被冰恕搖的只想吐,道:“是我,莫再搖晃,你晃的我想嘔。”
這葫蘆真是個寶貝,能讓我保持元神不散,方便復活。
若我出來,定將這寶貝佔爲己有。
這想法讓我震驚,我暗自呸了聲自己,想法怎生的這麼邪惡。
冰衣人拿寶貝救我,理當感謝。
怎還生出那種與強盜土匪般的想法。
冰恕高興道:“嗯嗯,主人,你沒事就好。”
“我們走吧。”
冰恕那張笑臉,不再是悽悽慘慘的哭聲,我在葫蘆內笑魘如花。
冰衣人把我的肉身抱起,而在葫蘆內我的元神由冰恕拿着,一路騰雲駕霧來到一處庭院。
硃紅色大門似殘陽,進門便聞着一股清質蘭花幽香飄溢四方。
一名十六、七歲眉眼若星辰,脣紅齒白的清秀婢女跑出來,道:“公子,你回來了。”
她看了眼我的肉身,驚訝的咂舌道:“雪子姐姐,她,她回來了。”
她又望了眼冰恕,亦是一副不可相信的模樣,道:“冰恕姐姐也回來了
。”
冰衣人沒理會她,直接將我與冰恕帶回房間。
我頭腦中的凝問越來越多,爲何那小丫頭見我會咂舌,爲何冰衣人對她好似很冷淡,爲何她見冰恕如見我是同樣的表情。
若是因爲我復活而咂舌,她不是應該激動而高興嗎?怎會是一副臉色青了又白了,白了又青了的面色。
一連串的問題,纏在我腦海裡,我沒有了來時的憧憬,亦沒有來時的高興。
本以爲脫離蕭風的牢籠,可以高枕無憂,誰知世事脫離我原想的軌道,計劃終落空。
更不曾想到在生死之間徘徊會遇見冰衣人,認爲是新生活開始的我。來到這裡,卻遇見有往先記憶的小丫頭。
但事情的發展再次超乎我的想象,讓我的念想再次落空。
在冰衣人這裡,我不過是一個從牢籠逃出來,再次陷入另一個已編織好,等我到來的牢籠。
對冰衣人許些好印象的我,在這一刻,我不由冷笑幾聲。
在這世上能陪我,可靠的人,不讓我產生抗拒想要逃之人,只有冰恕。
來到房間,看着往昔能令我歡喜的透明琉璃地,在這一瞬間,沒有歡喜,只有無奈與悲傷。
所有人都知琉璃爲我所愛,卻不知我更愛自由。
我易厭舊,不喜提起往昔,更不願見存有往昔記憶之人。
我只想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認識陌生的人。
我不知的往昔記憶已成爲我心中一個無可言喻的傷口。
我很想帶冰恕逃離這裡,過我想過的生活,但這已成奢望。
望着遠處紫色檀木座椅背面所刻的火鳳凰,不知爲何,我還是覺得甚是熟悉,似乎那有着我很重要的記憶,火鳳凰,是在告訴我什麼呢?
而這份熟悉,就與那面火鳳凰刺繡屏風有着同的心情而製作。
其中又有着什麼我所不知的秘密。
冰衣人道:“你們在這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我回頭一看,冰衣人走遠,就如蕭風般,話未完,人已走,空留餘音。
“主人,他似乎對你很好,你看這你最爲喜愛的琉璃地,定是爲你而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