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宋玉猛的從牀上驚醒,原來是一個夢。
她愣了半天的神,這幾日怎麼了,一會兒千雪滿身是血,一會兒阿秀滿身是血,唉,她嘆了聲氣,緩緩坐起身來。
天還未亮,月光透過紗窗灑了進來,朦朦朧朧的,她披了件外袍,拉開了房門。
四周安靜無比,院內掛着兩盞燈籠,她坐在涼亭的石凳上,一手託着腮,看着池中月兒的倒影,聽着“咕咕”的蛙叫聲,倒也感到愜意。
這裡是一個峽谷,冬暖夏涼,春暖花開,便是上次謝玄掠她來的地方,原來在一座山後,要經過一道石洞門,怪不得當時燕榕未能發現。
在這裡隱居倒是不錯的選擇,只是久了,也會膩。
一月的休養,身體早己恢復,心情也好了許多,好些事,她覺得,她己經放下了。
比如燕榕,比如娘。
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沒了他,她也能過得開心。
娘對她的憎恨,她也相信總有一天,娘會真心接受她。
她好想去萊州,去找她們,可要如何離開?
這裡有謝玄的護衛,幾乎寸步不離的跟着她。
幸得有子夏做伴,才讓她覺得不那麼無聊,而她與他也成了好朋友。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麼一種人,相處不長,卻好似認識了一輩子,聽他彈琴,聽他說話,可以讓你忘記一切憂愁,感到無比的溫暖。
他總是溫潤如玉,像一道春風,莫明的就能撫平心上的傷口,他是兄長,是家人。
思此,宋玉笑了笑,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那是發自內心的釋然。
不過,話又說回來,謝玄失蹤了一月,外面又是怎麼個情況呢,太后登基了?謝玄謀反成功了?燕榕被囚禁?還有那股神秘的勢力……
這,都與她無關了吧。
淡淡的想着,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她轉頭看去,小伍急步的身影走過。
他如此行色匆匆,竟沒有發現她。
難道發了什麼事?
宋玉心裡咯噔一下,咬了咬脣,算了,懶得管,她又轉頭去看水中月。
子夏屋內點起了燭燈。
聽了小伍的話,子夏面色一片蒼白。
“你說什麼,大人他,失敗了?”
小伍着急的點着頭,“不僅福王公子失敗,劉黨也全被殲滅,千雪死了,攸寧,鬼影也死於亂刀之下……原來皇上早有準備。”
“其他的我不管,大人可有性命之憂?”
小伍道,“這是謀反之罪,何止性命之憂?”
子夏跌坐在椅子上。
半晌,他擡起頭看着小伍,“我們該如何?”
小伍緊皺着眉頭,不免想到公子離開時對他說的話。
“我若失敗,你帶子夏與宋玉離開,保他們安全,以後,他們便是你的主子。”
“不,公子,小伍願誓死追隨公子。”
“這是我的命令,若你還當我是主子……”
思此,小伍咬了咬牙,“要救公子,只有宋玉。”
子夏聽言立即否決,“不行,若大人知道,我們用宋玉去交換,他寧可死,再得,我們不能這樣對宋玉。”
“如今只有這個法子……”
二人還在爭執,突然門被推開。
“你們剛纔說什麼,千雪死了?”
宋玉突然出現在眼前。
適才她偷偷過來聽牆角,只聽得這麼一句,便大吃一驚,恍惚之中接下來的話卻沒有聽進多少。
“她爲什麼會死?她與此事有什麼關係?還有福王,攸寧的又是什麼鬼?”
二人沉默,低下了頭。
宋玉衝進屋子,來到小伍面前,“小伍?”她聲音突然哽咽,“千雪死了?”
小伍猛的擡起頭,“咚”的一聲,跪在她面前,“不僅千雪死了,連公子也快死了,小伍懇求姑娘,看在公子屢次相助姑娘,對姑娘一片真心的份上,救救公子。”
宋玉聽言一個踉蹌,雙手緊緊扣着桌沿。
蘇府:
紫瑩着急的在屋內走來走去。
“夫人?”小月快步走了進來。
“如何了?”
小月抹了把頭上的汗,喘着粗氣,“奴婢看清楚了,外面都是鐵甲兵,說是皇上回來了。”
什麼?紫瑩猛的抓上小月的手,小月一聲驚呼,紫瑩那管得了這麼多,“怎麼可能?皇上怎麼回來了?”
小月覺得夫人的表情甚爲奇怪,讓她感到一絲害怕。
她咬着牙,忍着手碗的疼痛,“奴婢不知道,外面的人都這麼說,還說,福王是逆臣,蘇將軍協助皇上制服了福王。”
小月言語間帶着興奮,不過卻見夫人頹廢的跌坐在榻上,神色緊張。
小月眨眨眼,好生詫異,小心的說道,“夫人不用擔心,將軍是立了大功的……”
“不行。”紫瑩豁然起身,“我必須離開這裡。”
言畢立即朝門口走去。
小月一驚,“夫人?”她立即攔上紫瑩,“夫人要去那裡?天色這麼晚了,夫人如今又有身孕,還是等將軍回來……”
然而,小月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紫瑩一掌打倒在地,小月一頭撞在木桌上,頓時暈了過去。
紫瑩出了屋,左右看了看,一路心跳如鼓。
怪不得,蘇譽近日不許她出門,讓管家護衛守着她,說是爲了她身子着想,想必另有目的,今晨一早,便聽到外面的喊殺聲,馬蹄聲,她欲出門查看,被管家攔住,這才讓小月出去打聽,卻原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福王,父親當真失敗了?怎麼可能?她無法相信,一定要去看個明白。
然而,當她來到院子,突然四周燈火通明,她當即嚇住。
但見一隊人從大門走來,爲首的正是蘇譽。
她心下一驚,嚥了咽口水。
蘇譽己然看見了她。
紫瑩不由得撫上腹部,笑得勉強,迎了上去。
“將軍,這麼晚了纔回來?”
蘇譽避開她的手。
她愣了愣,看見他目光的冷漠與嘲笑,紫瑩暗忖不妙,又裝着不知情的模樣。
“今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吵吵鬧鬧,害得靜姝一直睡不好。”
蘇譽沒有反應只是盯着她,紫瑩頓覺尷尬。
“本想出去看看,可又擔心孩子。”
蘇譽目光更冷,好似極爲不耐煩,舉手一揮,身後的鐵甲立即上前,將紫瑩架起。
紫瑩大驚,“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蘇譽終於開口,淡淡道來,“方紫瑩,你還要裝到何時?”
什麼?紫瑩驚訝的張大着嘴。
他,都知道了?她的身份,連她的名字。
紫瑩只覺身子一軟,強忍着心中駭浪,眼珠轉了轉,“靜姝不知將軍在說什麼?”
“夠了。”蘇譽厲聲呵斥,“還不帶下去。”好似與她多說一句話都不願意。
鐵甲拖起紫瑩便走。
紫瑩驚呼,“蘇譽,你不能這麼對我,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要殺要剮息聽尊便,但這孩子真真實實是你的。”
鐵甲一聽到孩子,那還敢動,立即將她放下,紫瑩跪坐在地上,有些狼狽,她撫了撫額上垂落的長髮,心思極快轉動,片刻擡起頭悲哀看着他,眼眶含淚。
“即然你都知道了,我也無話可說,不錯,我是福王的細作,可我也是被逼的。”她哽咽兩聲,流下淚來,“福王囚禁了我的母親,我不得不這麼做,福王讓我偷將軍的兵符,讓我策反將軍,若將軍不聽,便殺了將軍。”
“自我嫁給將軍數月,將軍對我這麼好,我又怎可能做出那些事來,卻未想到,將軍竟是騙我的,反而利用我,取得福王信任。”
她倒打一耙,目光含怨,緊緊咬住嘴脣。
“我對將軍傾心,將軍對我呢?我自認沒做對不起將軍的事。”
“哦?是嗎?”
蘇譽聽言,挑了挑眉,上前兩步來到她面前,諷刺道,“那麼對我下毒也不算嗎?”
紫瑩一怔,驚訝的張着嘴,忽爾又道,“那只是……對將軍身體並沒有什麼傷害。”
“沒傷害?迷魂香不僅僅是勾起人的情慾,還會讓人上隱,多了,便會受其控制,最後毒入五臟六腹。”
原來,他連這也知道了。
紫瑩垂下雙眸,眼珠慌亂的轉了轉,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己是一片溼潤。
“我……我給將軍下過此藥,可那是迫不得己,而且,後來也沒這麼做了,因爲將軍……”
“因爲我對你‘寵愛’有佳是嗎?”蘇譽冷笑,“你覺得我己經受你控制了?若我不聽你的話,想必己經命喪你手。”
紫瑩突然擡起頭,“不是,我對將軍是真心的,是將軍騙了我,你連沈千雪也……”
提到千雪,她立即噤聲,因爲她看到蘇譽目光一凜,接着便是一股悲痛之情。
難道?她突然想到什麼。
“你當初對沈千雪種種,也是假的,你還愛着她?”她質問道,是了,是了,她用千雪來拭探他的真心,他棄千雪不顧,甚至刀劍相向,卻都是做給她看的。
這個男人,原本心思這麼重,實在太可怕。
是她錯了,她以爲能將他玩弄於骨掌,卻不知,自己一開始便敗了。
不對,他是如何知道的?
紫瑩瞪大着雙眼,“你早就知情?”
“是。”蘇譽回過神,目光凌厲,“禮部尚書張大人的女兒,真正的張靜姝,從小體弱多病,送去寺廟不足一年便病疫了。”
什麼?
“你是如何知道的?”
蘇譽冷眼看着她,“張謙所言。”
“他?他背叛了福王?”
“太后賜婚,我根本不會答應,全爲了引出福王。”
原來如此。
紫瑩難以置信,一開始就錯了,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她大笑起來,笑得淒涼,笑得淚流滿面。
然而……
“可惜了,可惜了,沈千雪也是福王的細作,和我是一樣的人。”
“不,她和你不一樣。”蘇譽目光如炬。
“有什麼不一樣?”
“你不配與她相比。”言畢,蘇譽嗖的一聲從腰間抽出長劍,指向她。
紫瑩心頭一慌,瞪着雙眼與他對視,適才,她本欲示弱引得他憐惜,誰知提到千雪他便翻臉。
她更氣,那賤人在他心中還有位置。
到最後卻是自己付了真心,落得如此下場。
紫瑩不服,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那怕,那怕……她也要賭一賭,至少先過這一劫。
她將手撫在腹部,嘴角一揚,“你要殺我,也要殺你的孩子?”
蘇譽聽言,目光唰的一下落在她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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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的停更一日,整理思路,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