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收拾了桌子,兩人吃了茶,接着又去別家酒樓吃了午飯才分道揚鑣,宮長繼回家休息,顧昀去工場。
頂着中午的烈日到了工場,工人們早已歇過了短暫的午覺正在幹活,顧昀沒顧着歇息,他挨個走遍了各處車間和倉庫,最後纔到了辦公的地方,房門推不開裡面閂上了,對撬門已經很有心得的顧昀掏出包裡的裁紙刀,又長又薄的刀刃正好插入門縫中輕鬆將門閂撥開,推門入室,並順手把閂子重新推上。
外間辦公的地方白蔻不在,顧昀提着包悄悄推開內室的房門,就見白蔻正在涼牀上睡覺,地上掉了一份文件,紗扇壓在胳臂底下。
顧昀把包放在椅子上,走向涼牀撿起地上的案卷擱在牀頭的茶几上,再小心地抽出扇子,然後側坐在涼牀的牀沿,輕搖紗扇,只是看着白蔻的睡顏,顧昀覺得自己能這麼坐一下午。
白蔻到底還是睡飽了慢慢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到世子的大臉在眼前,嚇得瞬間清醒,噌得彈坐起來。
“您怎麼在這裡?!”
“我來看看你們有沒有偷懶,沒想到抓到個現行犯。”顧昀輕輕一彈白蔻的鼻尖,慢慢地湊近臉,“這一覺睡夠了吧?”
白蔻皺皺鼻子,分心之下沒有注意到這位世子爺的真正目的,嘀咕了一句:“夏日炎炎正好眠嘛。”
“你是好眠了,我給你搖了這麼久的扇子,是不是要給點報酬?”
“您這是趁我睡覺強買強賣。”
“你當時又沒反對。”
“那是因爲我睡着了。”
“對呀,誰叫你睡着了沒有發現我來了呢?”
“有道理,我決定明天就加裝鏈子鎖,不給任何人撬門的機會,哼。”
“這樣就沒意思了嘛。”
“既然你都能撬門進來,那這工場裡的任何男人都有可能趁我午休撬門進來,多謝世子您提醒了我要注意安全。”
“呃,好吧,想裝就裝吧,安全第一。”顧昀覺得自己好像挖坑給自己跳了,又見白蔻想溜,馬上反身換了個方向坐,攬着白蔻的腰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想往哪跑?鞋子在這邊你往那邊走?”
“您在這坐着,我又不敢叫您讓讓,那就只有我多走幾步路咯。”
“振振有詞是吧?”
“是呀。”
“調皮。”顧昀不跟白蔻扯嘴皮子浪費時間,直接封了她的嘴自取報酬。
脣齒間的遊戲玩了一會兒後,白蔻抓住機會咬疼了顧昀的舌頭,聽到一聲吃痛的悶哼後,兩人如願分開,安撫地拍拍一臉不爽的世子爺,白蔻從他腿上滑下,穿鞋下地走到鏡子前整理髮型和衣裳。
顧昀看着白蔻梳妝慢慢冷靜下來,正想說點什麼,又聽外面敲門,白蔻抓起茶几上的那份文件擡腳就出去了,顧昀藏在內室的門後頭,聽外面在說什麼。
外面是賬房來找,拿來幾份要簽字的文件,白蔻一邊草草翻看內容回憶都是什麼文件,一邊簽下自己的大名,賬房在邊上等着,順便告訴白蔻世子來了,問她有沒有見着。
“他來了?我沒有看到呀,他幾時來的?”
“來了有一陣子了,先巡視了各個車間和倉庫,然後人就不見了。”
“興許是到街上去了,他那樣的腿腳和身手,一般人稍錯個眼珠子就丟了他的行蹤,只有他的侍衛們跟得上他。”
“哦,那八成是的,要不然他在這工場裡能藏哪去呢,街上纔有好吃好玩的呢。”
顧昀聽着偷偷地發笑,等到白蔻終於簽完文件賬房走了,他搖着紗扇從內室溜出來,靠着椅子扶手看白蔻處理公務,一把扇子涼快了兩個人,等到做雜事的丫頭進來送茶水,見到遍尋不着的世子在這裡還嚇了一跳,奇怪他到底是怎麼避開大家的眼睛進來的。
呆到傍晚,白蔻處理完了今天的公事,一羣人打道回府,在馬廄下車下馬,顧昀和白蔻沿八步巷散步回去,才進院門就得了素嬸稟報,對門的誠王下午來口信請他倆吃晚飯。
顧昀和白蔻四目相對,擡腳各自回屋洗手淨面更衣,順便把遺囑鎖進了放閒置飾品的箱子裡,等到白蔻收拾完畢過來時,兩人再度出門。
兩人走進待客的客院正房,才稍坐片刻,下人就魚貫進來擺上了酒菜,接着宮長繼就過來了。
白蔻還有點莫名其妙,因爲桌上是整整齊齊的三副碗筷。
“讓我留下?不用我去後面陪王妃嗎?”
“不用,你在這坐着你家世子更安心。”宮長繼衝顧昀擠眉弄眼。
“啊?”白蔻一頭霧水。
“沒事,坐下吃。”宮長繼馬上整肅表情衝白蔻揮了揮手指。
“謝王爺。”白蔻又不是瞎客氣的人,主人家都這麼說,她自然不再客氣,執了酒壺給三人滿上酒後,在下首規規矩矩地坐下。
“這是給我們後天首場比賽助威?我和你才分開一個下午,你不必這麼客氣。”顧昀衝白蔻一撇頭,給她夾了一大塊魚肚肉,“別乾坐着,吃。”
“首場比賽的對手也是個濫竽充數的,這要是能輸,我當場先踢爛你的屁股。”宮長繼沒好氣地飛了顧昀一個白眼,但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蔻默默吃魚,等着他倆說正事。
“行了,不跟你鬥嘴了,說吧,這一下午又聽到什麼新消息了?非要和我商量?”
“大成府春澇賑災的事定了。”宮長繼嘖嘖兩聲,抿了一口酒。
“哦?誰去?”顧昀緊張地坐直身子望着宮長繼。
“太子殿下。”
顧昀剛剛繃直的背馬上塌了,軟綿綿地靠在椅背上。
“太子去啊,這可真不是好差事。”
“是啊,十之八九得辦砸了。”
“明知可能會辦砸可還是要去。”
“誰叫他是太子,這是他的本分。”
“去年你不是說派人去那邊查探,查到什麼了沒有?”
“別提,一根毛都沒查到。商隊被限死在大成府的商街上,貨物就地交割,而且不準出那條街,在那街上怎麼吃喝玩樂都可以,進貨找中間人,就是不準到別處逛逛,備完了貨趕緊走,客棧房間有限,要及時騰房給後面的人。價錢也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得按那邊的行會給的市價走,要是緊缺的緊俏貨還能賣得不錯,要是大路貨別往那兒跑,賺的錢都不夠單程跑一趟的。”
宮長繼搖頭嘆氣,不知道該做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