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危機?說來聽聽?”皇后和太子妃,還有靜筠郡主一下子都被勾起了好奇心,“這可關係到你們這位表小姐這一輩子,想清楚了好好說。”
“娘娘,奴婢不知道樑家打算過繼幾歲的孩子做嗣子,所以才說是尷尬或者危機。”
“若是嬰幼兒呢?”太子妃問道。
“若是嬰幼兒,大概過幾年我們這位表小姐就能如願改嫁了吧。”
“把話說完整,爲什麼?”太子妃繼續道。
“因爲嬰幼兒死亡率高呀,過繼小孩子誰知道能不能平安養大啊,若是生病或者意外死了,樑家就沒有理由扣着我們表小姐不許改嫁了,他們現在是平民了,沒孩子的兒媳婦不改嫁,時間一長,肯定會傳出扒灰的流言來。”
“扒灰?什麼是扒灰呀?”靜筠郡主一臉好奇,不恥下問。
葉皇后和太子妃頓時面露尷尬,太子妃拍拍女兒的頭,“小孩子不要多問。”
“郡主,扒灰就是民間說的老公公和兒媳婦的那檔子事呀。”白蔻一點都不避諱,郡主問,她就說。
“呀?!”靜筠郡主雙手捧臉,“真噁心!”
“白蔻!”太子妃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
“大膽!”
一個威嚴的男聲從正廳後面傳出來,不用看到人影,白蔻馬上跪在地上,葉皇后和太子妃,還有靜筠郡主則起身相迎。
聖人在喜公公的攙扶下從後面出來,在主位上坐下,皇后並肩坐在一邊。
太子妃和郡主依次行禮後,白蔻跪在地上山呼萬歲。
“白蔻,你見着朕出來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回陛下的話,先前計時器響鈴的時候,奴婢看到有宮婢下意識地往臥室方向瞟了一眼,能讓她們有此表情的唯一解釋就是陛下在這裡歇午覺。”
“哼,小丫頭,眼睛是真尖。”聖人噗哧樂了。
皇后和太子妃相視一笑,而真正被矇在鼓裡的靜筠郡主是真的感到驚訝。
“白蔻,你好厲害,這麼細微的細節你都能注意到!”
“郡主,這只是因爲奴婢是奴婢罷了。”
“靜筠,別打岔,讓白蔻把話說完,這事鬧成現在這樣,必須要趕緊結束了,不要讓百姓再議論下去,倘若連外國商人和使臣都聽說的話,那真是丟臉丟到國外去了。”
聖人一聲吩咐,宮靜筠馬上捱到祖母身邊撒嬌。
“小丫頭,你剛纔口出穢語污了郡主的耳朵,要是不把童明俐這事講清楚,朕不找你麻煩,朕收拾顧昀去。”聖人威脅人也是直來直去。
“是,陛下。”
“嗯,平身吧,站着好好說。”
“謝陛下。”
白蔻從地上爬起來,淡定地拍拍膝蓋上的浮灰。
“陛下,娘娘,太子妃,郡主,首先奴婢要替我們世子和他朋友圈表明一個態度,樑仲山這種人渣不配享有後代香火供奉,我們支持表小姐童明俐在樑仲山出殯後立刻改嫁。”
“樑仲山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們這麼恨他?”這幾位尊貴的貴人們都很不解。
“河東村的事就是梁氏父子和楊思遠父子一塊算計的。”
“證據呢?”聖人擱在腿上的手指忍不住動了幾下,貴婦們也是驚訝不已,面面相覷。
“童表小姐就是人證,梁氏父子在家裡宴請過楊思遠父子,樑仲山醉酒後回房歇息,表小姐服侍他沐浴更衣,是他親口說的,時間就在他們夫妻爲了美人吵架翻臉之前。”
“他們爲什麼要算計顧昀?”
“因爲我們二房的顧嬋小姐的婚事遲遲定不下來,二夫人着急,過年時樑仲山夫妻來府裡拜年,樑仲山承諾這事他來辦。過了不久,樑老夫人安排了一次女眷茶會,在茶會地點的街上,我們府的馬車遇到了意外,馬匹突然受驚狂奔,救下我們夫人小姐的是楊思遠的兒子楊宓,他就是樑仲山爲我們家小姐挑選的如意夫婿,爲了兩人順利相遇,罔顧街上百姓的安危,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的大戲。而算計我們世子,就是要以此引開他的注意力,讓他把精力放在和那些村民的無盡糾纏上,好方便他們趕緊與我們五小姐達成婚約。”
“可是他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顧昀直接把整村的村民都告上公堂,短短几日就以調解結案,這麼短的時間裡,楊宓縱使有救命之恩也來不及談及婚事,現在看來,顧嬋的婚事又卡住了,對吧?”聖人的手指在大腿上有節奏地跳躍起來,從過年以來的一些奇怪問題總算有了清晰的解釋。
“對二房小姐的婚事,奴婢無權置喙。”
“好,樑仲山招惹你們在前,與童明俐翻臉在後,童明俐是你們圈子的姐妹,你們幫她無可厚非,但樑仲山是豫王妃的弟弟,雖然現在已是平民,但他們一家依舊是皇親國戚。別在背地裡說朕偏袒那邊,想要童明俐徹底擺脫樑仲山,白蔻,給你一次說服朕的機會,否則童明俐這輩子都得姓樑。”
“我們不敢背地裡妄議聖上,但我們都認爲讓童表小姐給樑家守節是最大的人力浪費。”白蔻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詳細說。”
“樑仲山必死無疑,如果過繼嬰幼兒,雖然容易培養母子感情,但恐怕半道夭折。如果過繼稍大些的孩子,對生身父母和原生家庭已有記憶,會對新母親產生牴觸情緒,母子倆難以培養感情。可如果過繼十歲以上的男孩子,與十七八歲就守寡的年輕嫡母朝夕相處……”白蔻話說一半,意猶未盡。
“污言穢語!”聖人吹鬍子瞪眼。
“綜上所述,童表小姐給樑家守節實在是隱患重重,沒有半分好處,但如果她另行改嫁,嫁個年齡相當的鰥夫,生養幾個自己的親生孩子精心栽培,倘若成才就是朝廷的幸事。童表小姐是育齡女子,出身良好,家教優秀,憑什麼要浪費她的生育力,卻去給一個死人撫養與她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都說京城百萬人口,可是與我們童表小姐一樣家世的女子能有多少人口?一邊朝廷需要優秀人才,一邊卻又以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許有能力培養優秀後代的女人生育孩子,白白浪費她們的生育力。陛下,您覺得這是虧是賺?”
葉皇后和太子妃四目相對,都覺得自己被說服了。
聖人的手指在腿上跳躍得越來越快,好一會兒沒說話,耷拉着臉色瞪着白蔻。
白蔻毫無懼色地站在地下,淡然地等着聖上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