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將茶室的管事職責給了美奐,又叫小茜和小菁從旁協助,己誠堂和榮恩堂的丫頭們終究是長輩的手下人,她不好使喚也不好斥責,讓丫頭們自己管理自己才更省事些。
顧繪這段時間也已經出席了兩次棋藝切磋會,來觀戰的男男女女們同聚一個寬敞的廂房裡,用透亮的紗屏圍出下棋的地方,觀衆們就站在紗屏後頭觀戰,有吃有喝,還有冰盤降溫,偶爾有人下樓洗手都是快去快回,室外太熱,還是屋子裡舒服。
這兩場切磋會,顧繪的表現都非常好,她端坐棋盤前,紗屏後面的客人,只要樂意,不論男女都可與她手談一局,她每下完兩三局就會到女客的紗屏後頭休息一下,吃點東西養養精神,再出來對弈,由始至終都是一副認真對待每一局的態度,這博得了觀衆們的好感,何況她的事去年就是京中一大新聞,她的原生家庭算是就此毀了,此番見她面頰紅潤的健康模樣,圈子裡的輿論一邊倒地傾向了她,並讚美曄國公府的寬厚仁愛庇護幼小。
這邊一切順利,白蔻終於有空來關心一下世子許諾送堂哥堂姐結婚禮物的事情,漂亮的茶具酒具做了無數套,二夫人都不滿意,又不明說她想要的具體要求,顧昀都煩死了,講給父母聽也沒落個安慰,只說他活該,誰叫他胡亂許諾,叫他自己想辦法。
顧昀能有什麼辦法,還不是交給白蔻,白蔻天天數日子,期盼着二房全體出發去平州的日子快點到來,府裡也好清靜清靜。
如今新生意穩定下來,有了些許閒暇時間,白蔻就突然來了靈感,吩咐嚴徵買些足金足銀給琉璃作坊,讓劉強哥倆把金子想辦法鑲在杯壁和壺身上,做成金邊茶具和酒具。
琉璃上嵌寶的工藝是工匠的基本功,鑲金邊對這哥倆來說不是難事,工具也是現成的,白蔻吩咐下來,他們就遵照執行,也就兩天工夫又做出幾套金邊和銀邊器皿送到府裡。
白蔻逐個打開檢查,鑲金銀邊的器皿看着就覺得很貴,同時也感到彷彿有一股庸俗之氣迎面而來,缺了一點雅緻的味道,白蔻覺得這跟手藝沒關係,大概還是這透明的琉璃不夠通透的緣故,否則一定會是很好看的。
丫頭們上前圍觀,紛紛大讚好看,白蔻一點也不相信她們的審美,把東西重新收好,吩咐她們等世子到家給他看。
傍晚顧昀到家,看到包着金銀邊的幾套琉璃器皿,倒是沒什麼想法,只是叫丫頭們一人抱一套,隨他去二嬸那邊給她看看,要是不滿意再做過別的樣式。
沒想到,這次二夫人卻相當高興地收下了,直誇好看,顧昀還沒走,就吩咐丫頭把這琉璃器皿分別送去少爺和小姐的房裡。
顧昀心裡石頭落了地,陪着二嬸閒話了一會兒家常才起身告辭。
白蔻正在小廚房裡忙活,聽回來的丫頭們說起剛纔送琉璃器皿的事,對二夫人的表現大感意外,本以爲她不會喜歡這種庸俗的東西,可是卻收得那麼高興,只能感慨她到底還是個接地氣的世俗之人。
晚上,顧昀向長輩們請晚安回來,叫了白蔻到他書房說話,兩人在書架前的桌椅旁對坐。
“二夫人收下東西的事你知道了吧?”
“先前已經聽說了,說是挺高興的樣子。”
“哼,要不是你突發奇想,我還真沒往這方面去想,原來她一直不滿意是覺得光禿禿的琉璃器看着太廉價。”
“她喜歡就好了,相信這種樣式以後擺在店裡也能賣得很好,但以後您可不能這麼胡亂許諾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那二嬸只能躲遠點,幸好秋天她的兒媳婦就要進門了,她想做個好婆婆,應該沒空來折騰我們這些小輩了。”
“希望她們能夠家庭和睦吧。”
“聽你這口氣,你不看好?”
“婢子只是基於自己的感受才說這話,或許二夫人真是個好婆婆呢,這又說不到的。”
“哼,好了,不說她們了,就算真的鬧婆媳矛盾,總不至於又要長房出面,哪管得了她們那麼多家務事。”
“那麼,世子還有別的事情要吩咐?”
“就你聰明。”顧昀笑呵呵地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冷飲,“這個休沐有朋友們來玩,做點好吃的。”
“就這事?”
“不是你見過的那幫傢伙,是石天珉那個圈子的。”
“哦。”白蔻轉轉眼珠子,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這位石公子的飲食口味是怎樣的?有什麼喜好禁忌?”
“喜好清淡口味,一點辣子都不能沾的,姜蒜的味道還能接受,其它的沒什麼,不挑食。”
“那就是以他爲主咯?”
“嗯,熱菜都照他的口味來,冷盤就弄幾個口味重的,他不吃其他人還要吃呢。”
“也不好都做重口味的,他畢竟是主客,給他做個滷水順風吧,讓他也能伸伸筷子。”
“可惜了,他不沾辣子,要不然天冷後就能叫他一塊吃烤羊肉,還能再增進增進感情。”
“您跟他的感情與日俱增,別人沒話說?”
“有啊,黃彬他們都不怎麼理我了,生怕我會把他們的事跟石天珉說似的。”
“這樣很好啊,您現在受的委屈越大,日後石公子他們給您的補償就越豐厚。”
“就這麼些天的相處,我覺得都快耗盡我的心力了。”
“那是自然,您才幾歲,所以婢子才建議您做個消息靈通者就好了,暫時不要往雙面奸細上面靠,您的演技撐不住這麼複雜的事,等您實實在在分到了一杯羹,成了他們信任的兄弟,纔是您真正發揮作用的時候。”
“我謝謝你這麼誇我。”顧昀沒好氣地翻個白眼。
“不客氣,記得跟大老爺提前講好,不要叫他自己發現您支持別的陣營,暴怒之下打斷您的腿。”
顧昀突然支支吾吾起來,撇着嘴角假裝鎮定。
“先前請安的時候,他就已經想要打斷我的腿了。不許笑!”
白蔻緊緊抿着嘴,鼓着腮幫子,笑意已經到了嘴邊,咽又咽不下去,一時間憋得有些臉紅。
“行了行了,別憋死了,要笑就笑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見我出醜了。”
白蔻再沒忍住,拍着桌子咯咯地笑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