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蔻的安撫下,白蕊慢慢地緩過氣來,沉重的負擔就這麼卸掉了,她還有點不太適應這份輕鬆。
“小妹,世子幫我這麼大的忙,一定是看你的面子,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他?這筆錢我怕是要不少日子才能還清,時間拖久了會不會連累你?”
“你帶着孩子好好過日子,不惹事就可以了,只要我在世子面前地位穩固,他就拉不下臉來討債,你這錢就能緩緩地慢慢還,一年還一點,一年還一點,只要不再借債,總有還清的一天,我們世子又不弄高利貸,而且你這燒飯打雜的工錢本身就不高,所以他連利錢都免了。”
“謝謝世子,謝謝。”
“這一兩天內你就搬過來吧,車行等你幹活,房子的事好辦,就你們母女兩個,租一間房就行了,行情是月租五百文,房子已經找好了兩家,都是無兒無女的女戶主,就等你去看。其它的事我們再慢慢商量,遷戶的事急不來,定居你得有產業才行,現在戶籍就繼續落在你婆家吧,去遷戶難免要驚動他們,萬一他們使幺蛾子我們還落了被動。”
“好,都聽你的,那我現在就回去,行李都收拾好了,活也辭了,老闆娘體恤我,讓我多住了幾天,不能再麻煩他們了,明天一早我就過來。”
“現在還有時間,要不先去看房子?”
“你不用回去侍候世子嗎?還能陪我到處走?”
“他要念書的,白天不在家,你要是不急着回去,我們就現在去看房子,吃頓午飯你再走。”
“那就去看房子吧,午飯我就不吃了,我還想早點趕回去給老闆和老闆娘做頓晚飯謝謝他們這幾年的照顧。”
“也行,那走吧。”
白蔻帶着白蕊去莊宅牙行,讓牙人帶着去看了那兩處宅院,真的都是孀居的女戶主,就靠着出租家裡閒置房間謀生,一個去年才嫁了獨養的女兒,一個就是上年紀的老奶奶,白蔻更看中房東更年輕的那一戶。
先不說年輕些的房東能自己照顧自己,主要是她家目前沒有別的房客,老奶奶家就不一樣了,她們姐妹倆這一耽擱的工夫,已經搬了一戶新房客進去,租了東廂,房客家裡有男有女,白蕊一個帶女孩子的寡婦實在租不成,
既然只有一家可選,那也不用考慮了,就跟那房東簽了契約。
那房東也很豪爽,給白蔻面子,也給曄國公府面子,白蕊只租一個房間住母女兩個人,房東直接把整個後罩樓給了她,還有後門通街的門鎖,方便她自行進出,只要求白蕊保持環境乾淨,不要弄得亂七八糟,順便借她們母女的人氣養房子。
租房手續辦完後,白蕊與妹妹道別,立刻趕回春和坊,用上次白蔻給她的那點碎銀買酒買肉,答謝照顧了她這幾年的客棧老闆和老闆娘,沒有他們給這份洗衣婦的活,她真不知道怎麼養活自己和孩子,若是隻有她一人,只要不挑很好改嫁,但有孩子在,她就被男人挑,或者嫁老光棍或老鰥夫這條路,白蕊二十出頭青春正盛的年青少婦哪裡又願意,這麼一日拖一日,反倒突然柳暗花明了。
與此同時,白蔻在府裡忙着給顧繪做點心,她收到了別人的請柬,邀請她後天參加三月賞春茶會,蓉嬸和水貞把顧繪的衣裳鋪了一牀,左挑右選,拿不定主意。
傍晚顧昀到家,聽白蔻說起她大姐的事暫時告一段落了,他也就不再多問。
次日上午,白蕊帶着家當和孩子遷入天水坊,稍事安頓之後,母女倆就趕去車行幹活,給大家燒午飯,並給管事和夥計們縫補漿洗,虹兒就在她身邊玩耍,倒是不吵也不鬧。
白蔻下午抽空出來看了看姐姐的情況,順便從老古手裡收了幾封信,回到府中自己屋裡一看,除了寧佩蘭的背景調查之外,還有大姑與大姑父的信,他們對白蕊婆家的初步調查有結果了。
白蕊婆家依然住在老地方,但兒子們已經分家,只有老夫妻和長子住在老宅裡,當年他們家對兒媳做的事街坊鄰居都知道,現在也還有人記得,當初他們扣下的嫁妝如今早已花完,小兒子分家單過的那套宅院就是用變賣了這筆嫁妝來購置的,自然早就一文不剩了。
既然這個婆家的兒子們都已分家,給白蕊立女戶的事就好解決了,白蔻當即在第二天侍候了世子出門後,她也緊跟着換了衣裳去莊宅牙行,找他們的掌櫃想辦法。
商量來商量去,最尋常的辦法是白蔻在坊內買一處宅院,這樣她姐姐就能以寡婦投親的理由將戶口遷入這處宅院。
但是,這是針對自由民的做法,白蔻是官婢,她可以盡情撈錢大肆奢侈享受,但是像買賣房產這種要在官府辦手續的大宗私產她是不能擁有的,她只能出錢買下宅院寫姐姐的名字,正好便於給姐姐順理成章的遷戶。
天水坊的宅院有多貴白蔻是知道的,如今她手上攢有一萬多兩銀子的賞錢,但她不想讓人知道她有錢的事,哪怕是姐姐也不行,於是她回到府裡,想等傍晚世子到家跟他商量一番。
到下午,出門參加茶會的顧繪回來,爲了今天這趟出門,大夫人甚至把自己的馬車給顧繪使用,跟車的僕從等人事,一切都跟當初的顧嫺和顧婕一樣,僕從們回來都說顧繪小姐的表現很好,雖然全程都是安靜地坐着不說話,但好消息是,今天一同參加茶會的貴女們都樂意繼續邀請她出席她們的活動。
安頓好顧繪休息後,水貞抱了一大包禮物到鐘鳴院找白蔻,說是別家小姐給世子的慰問禮,但不知具體是哪家小姐,只說信件在禮物裡,拆開看了就知道。
某家小姐給世子的禮物,還是慰問禮,白蔻再好奇也不敢擅自拆開,於是放在臥房內室,交待妙兒與飛花到時候給少爺看。
消息在這正院裡傳開,有資格在這裡侍候的美奐她們丫頭,趁着少爺沒到家,都溜進臥房參觀那禮物,哪怕現在包得好好的也能滿足一下她們的好奇心。
“這還是少爺第一次收到來自女子的禮物呢,不知道是誰家小姐這麼的……”
美奐看着華麗的包裝紙,一時詞窮,不知該怎樣形容這位大膽送禮的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