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珠見大家平靜下來,就要分派差事把午飯忙活起來,沒想到盧梅花叉着腰站出一步,另隻手就要去擰白蔻的耳朵。
白蔻機敏地側身一跳,沒讓人看出來她懂一些功夫,看上去只像是受到驚嚇的正常反應。
“盧管事,有何吩咐?”
盧梅花手上落空,臉色更加難看,見白蔻一副賣乖的神情,一股心火騰地就燒到了腦門裡。
“你說主廚歸你就真的歸你了?!有什麼證據?!大夫人會讓你這樣一個小屁孩做主廚?!”
盧梅花連續三問,讓圍觀的廚子廚娘們一片譁然,他們先前並沒有聽到這麼重要的消息,個個臉色各異,老廚們的情緒最複雜,石平他們幾個新男廚還算鎮定,魯豆豆三人是真心爲白蔻感到高興,躲在人羣最後頭的夢梅咬着嘴脣恨不得生吞了白蔻。
“盧管事,大夫人只是讓婢子在出孝宴那天做女廚這邊的主廚,男廚們在西廚房,你們怎麼安排人手都自理。”白蔻望向黃大海、崔林二位男管事,向他們微微福了一禮。
兩個男管事的情緒立刻得到了安撫,互相對視一眼後,揮手讓男廚們都散了,讓她們女人慢慢吵去。
能幫腔的幫手走了,盧梅花馬上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扯着嗓門不依不饒,以大夫人沒有派人下令爲理由,堅決不相信白蔻的說辭。
“盧管事,既然你不相信,那就自己去己誠堂向大夫人求證吧,管事也是有資格直接面主的,千萬別忘了自己的身份。”白蔻得到了想要的主廚資格,她現在心情好得很,很有耐心地跟盧梅花耍嘴皮子。
“是啊,盧梅花,要不我們倆現在就去己誠堂?”曾珠嘴上說着,伸手作勢去拉盧梅花。
盧梅花火大地拍掉曾珠的手,“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跟她是一夥的!你倆現在穿一條褲子!你一個老管事居然要拍小丫頭的馬屁,羞不羞!”
曾珠被這充滿惡意的話氣到滿臉通紅,但和盧梅花像潑婦一樣地對吵又有失臉面,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曾珠果斷轉身,拉着白蔻召集廚娘集合。
廚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圍到了曾珠身邊,男廚們有男管事分派差事。
沒人想要因爲故意拖後腿而被失去耐心的主子賣到礦山去,廚娘們難得地聽從安排,誰都不敢再嘰嘰歪歪,領了活就走。
盧梅花見自己就這麼被晾下了,心頭的火氣無處發泄,憋到心口疼,臉色越來越難看,腿軟得搖搖欲墜,伸手想扶牆的時候突然一陣頭暈襲來,就覺得頭頂的天空怎麼變成了大漩渦,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曾珠一個個給廚娘們分派任務,背對着盧梅花,根本沒注意到她的異常,直到她扶着牆往地上滑去的時候,被別的廚娘看見叫出聲來,衆人這才發現,趕緊上前扶起來,見怎麼掐人中也不醒,馬上讓幾個廚娘把她搬去她住的小院,同時再讓人去街上喊大夫。
廚房裡這一下亂了起來,曾珠不敢耽擱主子們的午飯,讓兩個平日與盧梅花關係好的廚娘陪在她牀前,其他人洗手幹活。
衆人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午飯時間,各房各院的丫頭們來拿午飯時一切準備就緒,沒讓她們發現異常,按部就班地領了食盒就走。
等丫頭們走完了,衆廚子們分頭吃飯,盧梅花突然病倒,她那份管事享用的菜曾珠分給了白蔻,都是有肉的好菜,把白蔻的飯碗堆出了一個山尖尖。
白蔻小心翼翼地一手端着飯碗,一手端碗湯,招呼魯豆豆她們跟上,四個女孩子在夾道里一邊乘涼一邊把菜分了。
盧梅花扯着嗓子喊了那麼一通,曾珠也不藏着掖着了,當着衆人的面把盧梅花的那份菜夾到白蔻碗裡,把態度明晃晃地擺在了陽光下,誰要說閒話誰說去,她不在乎!
別的廚娘們看這情形也都判斷出盧梅花大概要失勢了,而白蔻因爲有主子的撐腰,顯而易見要上位,馬上見風使舵地圍着曾珠大拍馬屁,讓她們一把年紀的嫂子嬸子去找小姑娘套近乎她們還沒那麼的臉皮厚。
年長的老廚怕跌面子,新人就不講究了,石平領着他那四個弟兄湊上前去寒暄,他們這些人的交情一直還好,隨時都能聊上幾句。
吃完飯,放下碗,那些已經從曾珠嘴裡瞭解到情況的老廚娘們笑眯眯地又把白蔻圍住了,好話說了幾籮筐,中心意思就是求她到時候手裡漏點小活給她們,她們不介意聽她指揮調遣。
白蔻可不敢以三等廚的身份支使老廚,所以她才一直強調要曾珠這個代總管發揮應有的作用,掌控全場,她自己只做個掌勺的主廚。
魯豆豆她們淡定地站在一邊看着,先前吃飯的時候,白蔻很大方地讓她們自己挑,是要在紅案,還是要在白案,或者在烤爐房裡守着。
守烤爐是最輕鬆的差事,還不用忍受以前烤炙房那樣的煙熏火燎,但她們三個女孩子不約而同地選擇給白蔻打下手,聽她的指揮。
跟着白蔻才能學到新東西。
三個女孩們這些天的獨自相處中早就有了共識。
白蔻笑眯眯地等着老廚們恭維完畢,她才禮貌地向點點頭,趕緊迴文菱院去。
大烤爐修好了,烤爐工具還得再寫一遍,十餘年沒用過的大烤爐,應該添置哪些新廚具都沒人能完整地說上來,老廚們對廚具市場這幾年又有了哪些新東西完全一無所知。
匆匆忙忙回到文菱院,白蔻又從丫頭們的嘴裡得知大夫人派人來問新章程的正本幾時能出,冰窖要儘快步入新秩序。
白蔻抹掉額頭上的汗珠子,喝了兩杯水後擡腳回房午睡,小睡一會兒醒來,腦子清醒地坐在桌前動手寫冰窖新章程的正文。
寫了一半暫時扔下,跑去小廚房給三少爺做下午點心,做好了點心再回房繼續接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