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夫人和顧嬋回到她們屋裡,越想越覺得委屈,拍桌子大罵。
“你大伯孃說的那叫人話嗎?你是她親侄女,她不幫你,居然幫白蔻?!”
“娘,你別說了,消消氣,大伯孃說得對,是我們沒想到,萬一那場堂審我公爹贏了,真的會牽連曄國公府的。”
“笑話,有你大伯在,還有你大哥,他還是天子近臣,曄國公府哪會那麼容易被人整垮!”顧二夫人心虛說道。
“可我是真不知道他們在做這個打算,若是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提前跟家裡說!”顧嬋語帶哭腔。
“這跟你沒關係,你也別哭,你一哭娘就心疼。”
“現在怎麼辦?我們還是不知道白蔻會不會收手,她的報復心那麼強,經營着那麼大一個工場,心思縝密得不像一個女人,真不明白大伯孃怎麼就那麼袒護她!”
“話說回來,她若是沒有這本事,現在她八成還只是東廚房的三等廚娘呢,哪有恢復民籍這等好事。”
“要不我去見白蔻,跟她講好,這事到此爲止?”
“你拉得下面子嗎?”
“拉不下也要拉啊,誰叫我們惹到的是白蔻,我真有點怕她。”
“那好吧,你倆好好談談吧。”
“那我現在去街上守她。”
“街上都起風了,你何必出去受涼,她要是有誠意與你談,自會在街上等你,你是舉人娘子,她是平民,她等你是應該的。”
“娘,這種時候就不要講身份了,我在門房等她就是。”
“門房都是臭漢子,你在那裡不怕髒了你的衣裳!叫管家給你找個花廳吧,吹不着風,又離大門近些。”
“也好。”
顧嬋接受了母親的建議,讓人尋管家要了個離大門近的花廳,又讓人到坊門等着白蔻的馬車回來。
白蔻在她平時的時間回到天水坊,守在坊門的下人看到飾有誠郡王府標記的馬車,馬上飛奔回府轉告顧嬋,另外還有人在王府門口攔住白蔻,請她稍等一等,
花廳只是離大門近,並不是在大門旁邊,要走出來也得費些時間,顧嬋又是從小養尊處優慣了,身嬌體弱,壓根不會快步走,等她氣喘吁吁地出了大門,白蔻早等得不耐煩了。
“楊大奶奶好大的氣派,說是找我有事,卻叫我等你這麼久。”
聽到白蔻這冷嘲熱諷的口氣,本想與她好好談的顧嬋就改主意了,趾高氣昂地走過去。
“我身爲舉人娘子,你見着我就行禮也就罷了,不就是多等了一會兒,就這麼大呼小叫的,虧你還是那麼大一間工場的大掌櫃,真不知道你平時是怎麼做生意的。”
“首先,你只是舉人娘子,不是舉人,你只是沾丈夫的光才得這個頭銜,又不是你自己本身學問有這麼好。其次,你不是工場東家,我怎麼做生意的不勞楊大奶奶操心。我不像你養尊處優,我是不勞者不得食,手停口停,我沒時間站在街上等你屈尊露面,有事說事,沒事告辭。”
白蔻如今是正兒八經的大掌櫃,手下管着百多號人,直接間接打交道的數百,她哪裡會再把顧嬋放在眼裡。
“白蔻,你別不識好歹!”顧嬋在街上就這麼嚷起來。
“顧嬋,你別給臉不要臉,我現在不是你們曄國公府的下人,你對我說話最好客氣點,別叫人恥笑曄國公府的家教有問題。”
“好大的膽子!憑你也配提家教二字!”顧嬋的火氣熊熊燃燒起來。
“二位!二位大姑奶奶喲,這是大街上!大街上!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誠郡王府的家丁們見勢不好,馬上插嘴進來,想勸開兩個人,另有人已經跑進去喊王爺和顧世子出來勸架。
曄國公府的家丁遠遠看着這邊好像不太對勁,忙不迭地飛奔過來,隨顧嬋出來的僕婦也是勸她回去,街上已經有好奇的百姓在駐足圍觀,無論如何也不能丟這個臉。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你請便吧,別浪費我時間。”
白蔻也沒那麼厚的臉皮當街跟人吵架,有人勸架,她馬上借坡下驢,甩袖走人。
“你站住!”
顧嬋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樣的羞辱,她一把推開勸架的家丁和僕婦,搶上幾步,伸手去扳白蔻的肩膀。
“顧嬋,住手!”王府的大門裡面突然傳出顧昀焦急萬分的喝止聲,跟着他一塊跑出來的還有宮長繼和那些兄弟朋友們。
可這話聽在顧嬋耳朵裡只覺得刺耳和憤怒,明明是她受了白蔻的欺負,三哥竟然幫白蔻不幫她!
於是顧嬋根本沒有聽顧昀的話,硬是小跑了兩步,在顧昀跳過門檻跑下臺階前,她的手先搭在了白蔻的肩上。
“白蔻,不要!”
顧昀慌張大喊,可是已經晚了,白蔻的後肩被顧嬋這麼用力一拍,頓時激起她本能反應,一手按住肩上顧嬋的手,腳下一錯一別,所有人就看到顧嬋的身子騰空而起,翻了個弧線重重地仰面砸在石板路面上。
“啊!”顧嬋先是摔懵了,隔了幾息才慘叫起來。
周圍的人羣鴉雀無聲。
只有顧昀跳下臺階,衝向白蔻。
但他的他的手還沒碰到人,白蔻就已是一腳踹向他小腿的迎面骨,在一片吸氣聲中,顧昀倉皇跳開,趁着白蔻追打他的機會,閃身擋在了白蔻和顧嬋之間,好讓下人趕緊把她攙回家去。
兩人變成了面貼面的肉搏,看熱鬧的一干人等只覺得眼花繚亂,兩人動作都太快,看不清出拳的順序,時間也不長,顧嬋被家下人手忙腳亂地架走,顧昀就一聲悶哼,捂着胃跳到一邊,半蹲在地上吐了幾口苦膽水。
白蔻收回拳頭,也不去安慰吃了她一記重拳的顧昀,掉頭步入王府大門,宮長繼和他的夥伴們都一副嚇傻掉的表情,迅速地分列兩邊,目送白蔻往後宅走去。
“我的天吶!”
“白蔻連顧昀都揍!”
這些公子王孫們扭臉再看顧昀,見他一臉痛苦地揉着胃,紛紛過去表示安慰。
“怎麼樣?要叫府醫給你看看麼?”
“我沒事,不過借你府醫看看顧嬋。”
“行行行。”宮長繼轉頭吩咐下去,立馬就有家丁往府裡跑,接着大家簇擁着顧昀回王府休息。
“白蔻那一拳頭出手很重啊,你真沒事?不要硬撐哦,不然吃苦頭的還是你。”
“我纔不像你們細皮嫩肉,白蔻已經手下留情了,她是能提着兩個鐵鍋左右開弓揍人的人。”
公子哥兒們張口結舌。
“難不成你吃過她很多拳頭?”
顧昀揉揉胃,沒承認他被白蔻打過無數次肘擊。
“反正你們切記,白蔻是習武者的本能反應,不可突然背後貼近。”
“我們吃飽撐的背後偷襲白蔻做什麼?”
“不過,顧嬋這一摔,真是慘啊。”
“她們倆怎麼就在街上打起來了呢?真是奇怪呀。”
“談判談崩了吧,她姑父一家人不是把楊思遠父子倆告了麼,那是顧嬋的夫家,這關係真夠亂的。”
“就說楊宓娶顧嬋不安好心吧。”
“廢話,那傢伙要是安好心,還能用那種下賤手段強娶顧嬋?虧他還是在幾百年歷史的老牌書院讀書這麼多年,真是給他的夫子們丟臉。”
“好了好了,不說那些了,趕緊回屋歇一下,白蔻那一拳真夠重的,我們看着都嚇一跳。”
衆人七嘴八舌地回到客院上房,顧昀就已經沒事了,皮糙肉厚不怕打。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