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明俐猶如五雷轟頂一般,腦中嗡的一聲巨響,臉蛋和脖子以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在亭中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捧着臉眼淚汪汪地撲進過來尋人的寧佩蘭的懷裡。
她這樣子寧佩蘭自然不能讓她走,萬一回去幾句話說得不對付造成什麼誤會就麻煩了,於是果斷帶她回後宅午休。
顧昀放下茶杯,拎了白蔻也回家去。
兩人回到鐘鳴院,先各自回屋洗手淨面更衣,接着顧昀以查賬的理由把白蔻叫去耳房,一開始還真是認認真真翻了賬本,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那賬本就被顧昀扔到矮櫃上,壓着白蔻躺下一塊睡覺。
“拼盤宴的主意,誰想出來的?你還是寧佩蘭?”
“您不是不關心婢子怎麼讓童小姐回家麼?”
“不許頂嘴。”顧昀在白蔻在脣上輕啄幾下。
“那就無話可說了。”
“不頂嘴就不會說話了?”顧昀輕笑。
“哎呀,清貴人家的小姐多少有幾分高傲的性子,最不屑死纏爛打,聽誠王妃說,她今天被石天琦和她的表妹們給比了下去,臉上一直不好看,大概是想明白了,你就是她的一個夢,只要沒別的意外,近期內她就會主動回家去的。”
“那真是太好了。”
“接下來她再出什麼事就不關您的事了。”
顧昀馬上緊張起來,“有什麼問題?!”
“不知道,女人的直覺。”
“你又是這一句。”
白蔻做個鬼臉,用力把顧昀推到一邊,自己翻身睡覺,她一上午勞心勞力,早就忍不住瞌睡了。
顧昀利落地一個翻身,緊貼在白蔻身後,手腳並用圈住她,仗着室內有冰盤,不怕秋老虎的餘威,兩人以這種會熱死的姿勢就這麼睡着了。
大街上,石天珉兄妹與宮靈筠姐妹出了天水坊後就分道揚鑣各自回家了,豫王府的馬車裡,姐妹倆小聲的討論着童明俐。
“沒想到原來童明俐也喜歡顧昀,真是叫人意外,姐姐,我們要打敗的敵人越來越多了。”
“顧昀和童明俐是姻姊妹,童明俐近水樓臺先得月,相處久了喜歡上了也是沒辦法的。”
“不過,姐姐,你有沒有發現,童明俐雖然現在住在顧府,但跟顧昀好像來往不多,他倆之間一點都不熱絡。”
“肯定的啊,顧昀多忙啊,白蔻也忙,童明俐倒是天天無所事事,我猜她連白蔻都見不着幾次。”
“真是,他倆這對主僕都是大忙人,也不知道誰比誰更忙。”
“不要說他倆了,我們在說童明俐,她要是再在顧府住下去,天知道她會幹出什麼事來,自己喜歡的男人近在眼前,伸手就能摸到,要是她佔着地利的優勢得了手,我們可沒地方哭去。”
“姐姐說的對,得想辦法讓童明俐趕緊回自己家去,老是住在姑姑家裡,天天盯着隔房的少年公子,也不知道害臊。”
“要把童明俐弄回家去也容易,我們派人去給童夫人下毒,母親生病,她肯定着急回家,一刻也呆不住。”
“好主意!”妹妹宮玥筠竊笑,“今晚就做!”
“嗯!”
姐妹倆相視而笑,然後一回到家裡就借了母親的人手,趁着還有時間趕去童翰林家,在飯後的茶水裡下了一點慢性藥,等過半個時辰藥力才發作,童翰林和童夫人兩人出現了宛如痢疾的症狀,家下人不敢耽擱,連忙請了街上醫館的大夫看病,折騰到後半夜才漸漸恢復平靜,次日一早管家就趕緊派人去曄國公府通知小姐,接她回家侍奉雙親。
童明俐一收到消息,就哭得稀里嘩啦,丫頭連忙幫她收拾行李,她則分頭去向顧府的諸們長輩辭行,心急如焚地回了家。
白蔻就在府裡,她今天沒有外出,正好把這事全看在眼裡,覺得自己真可以掛個頭銜叫“白半仙”,昨天的直覺今天就成真了,童明俐這趟回家多半是沒那麼快再來小住了。
在童府監視的人手把消息帶回王府轉告給兩位小郡主,宮靈筠姐妹很得意地給石天琦寫信,炫耀她們的戰果。
石天琦拿到信後,跟着心生一計,等哥哥從府學回來,立刻去他房裡找他商量。
“哥,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
“你先看看這個信。”
石天琦把表妹們的信給了哥哥,石天珉看完後大吃一驚。
“你們真不愧是姑舅姐妹,行事風格完全一樣,都是不跟大人說一聲就自作主張。”
“嘁,童明俐天天住在顧府,唯有用這種法子才能叫她趕緊回自己家去,你看信上說的,哭着進的家門。靈兒姐妹倆別看年紀小,做事果斷,這樣子纔好。”
“童明俐都已經回到自己家了,你還要與我說什麼呢?”
“童明俐爲什麼會看上顧昀,不就是因爲他倆是姻親姊妹,以她的家世背景,能和曄國公府的世子做姻親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先說重點。”
“我們給童明俐找個好親事吧?”
“啊?!吃錯藥了?!”石天珉擡手摸摸妹妹的額頭,“沒發燒呀。”
“別鬧!說正經的呢!”石天琦擡腳就在哥哥的腳尖上踩了一下。
“我哪裡不正經了?童明俐的婚事還由得着你作主?”
“我們就布個局,讓她不得不嫁。”
“等等等等,你想把她嫁給誰?”
“自然是我們那位姻舅父,樑仲山啦。”石天琦對自己的這個主意感到萬分的得意。
“啊?!你真能想!你跟誰說過了?”
“誰都沒說,哥哥是第一個知道的,千萬別告訴爹孃。”
“怕捱罵吧?”
“其實我萬分理解顧昀發現自己被童明俐看上的心情,一方有情,一方無意,其實蠻難受的,要是對方死纏爛打,那簡直比吞了一百隻蒼蠅還要噁心。”
“你吞過一百隻蒼蠅?”
“哥!”石天琦噘起嘴。
“好好好,你既然打定主意,看樣子是非實行不可了?”
“一定能成的,樑童兩家纔是門當戶對,都是清貴人家,家裡人口同樣簡單,家務事少,童明俐這樣的千金小姐,不是我看不起她,她真處理不了曄國公府那一大攤子家務事,她從小就沒接觸過。”
“可是顧昀有白蔻啊,她一定會好好輔佐少奶奶的。”
“那可不一定,少奶奶要是自己有經驗,輔佐起來還算輕鬆,要是像童明俐這種什麼都不懂的,嫁過去得從頭開始學,白蔻都得累死,說不定那時白蔻自己日子都過得不順心。”
“爲什麼?”
“哥,你傻呀,白蔻現在是顧昀身邊頭號女人,別人要麼是她手下丫頭,要麼是身份相當地位平等,自然怎麼誇讚恭維她都好,說她是曄國公府第一能幹的管事都可以,可等少奶奶進了門,還能這樣誇?那不是顯得少奶奶無能?白蔻只是個下人,萬一少奶奶耍起小心眼來,白蔻還想有好日子過?”
“呃,你們女人的事情,果然還是你們自己最清楚。”
“那還用說。”石天琦得意地一揚下巴,“哥,你到底要不要幫我?樑仲山一旦娶了妻,他就不會再盯着我了,你也不想我天天因爲他愁得吃不好睡不好吧?昨天娘還說我好像瘦了呢。”
“好好好好,你說怎樣就怎樣,說吧,有什麼計劃?”
“首先我們要弄到樑仲山近段時間的安排,挑個合適的時間地點演一齣戲。”
“你想把童明俐直接推他懷裡去?”
“不然呢?這種事就是要快刀斬亂麻,早一天聽到他倆訂親的消息,我早一天安心。”
“要是某天童明俐知道了真相,她得恨死你。”
“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佈局的人手都是我們的精銳,誰會沒事跟她童明俐亂嚼舌根子。”
“好吧,樑仲山最近的行事計劃我去弄。”
“嗯,其它的我來動腦筋。”
兄妹倆商定好,分頭行動起來。
曄國公府裡,從府學回到家中的顧昀聽白蔻說了這事,眼睛都瞪圓了。
“你的直覺太準了,叫你半仙兒吧?”
白蔻滿不在乎地聳聳肩,“不要啦,多不好意思。”
“太謙虛了,太謙虛了。”
“那您到底高不高興呢?”
“高興啊,她走了我當然高興。”
“那不就結了。”
“也是。”
兩人不再談論童明俐,換了話題開始聊他們的生意,玻璃工場現在也接近尾聲,作坊要面臨搬遷,至於用來做平板玻璃的工具還在慢慢定製中,專用場地已經蓋好了,只等這大型器械到位。
曄國公府內外一切井然有序,宮長繼的婚假終於結束,回府學繼續唸書,雖然他現在貴爲郡王,但還是想考個功名,將來教育孩子好好唸書的時候,腰桿子也硬些。
石天珉在府學每次見顧昀天天只操心念書和生意兩件事,就不由得想踢他兩腳,童明俐明明是喜歡顧昀的,結果他們石家兄妹來做壞人,給單明俐介紹個好親事,也不知道要是真的嫁了樑仲山,這婚事對她是好是壞,不過童翰林是童氏族人,這麼一算倒也是一個通婚圈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