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長繼讓人不斷地向掌舵的艄工瞭解航行速度,倘若正好在午後能上岸就上岸吃午飯,倘若不能就還是在船上對付一下。
經驗豐富的老艄工一再保證以現在的航行速度不會晚於午後上岸,於是坐在房間裡的白蔻就接到了任務,少爺們要上岸吃午飯。
白蔻都想佩服自己有先見之明瞭,她讓廚房雜工們跟着物資提前出發,這幾天工夫應該把廚房佈置起來了,不然他們這些人到了營地可就只能先喝西北風。
顧昀跟人打牌玩累了,回來想休息一下,就見室內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昨天上船後解開的各個包裹白蔻都重新打包好了,只等靠岸。
白蔻守着熱氣騰騰的茶爐,在記事本上寫寫畫畫,把昨晚沒弄完的繼續弄完。
顧昀蹲在行李前找到白蔻的背囊,從裡面拿出一包手指餅,又給自己倒杯茶,然後挨着白蔻坐着,一口茶一口餅自娛自樂。
沒一會兒,黃彬又在外面拍門,顧昀剛應一聲他就推門進來了。
“我那太亂了,借你這坐……”
黃彬望着整潔的房間,瞬間失聲,默默進門,並反手關上房門。
“昀哥,你這裡真乾淨。”黃彬真心感慨。
“那當然,知道我爲什麼只帶白蔻一個人了吧?她的收揀能力,居家旅行必備人才。”
“我完全贊同。”
黃彬走過去,從顧昀手裡拿了一條餅乾吃,眼睛瞄到白蔻寫的東西,可就在想仔細多看兩眼時,顧昀把他拎開。
“哎哎哎,管好自己眼睛,我的商業機密不許瞎看。”
“至於麼,至於麼,出門在外還放不下生意。”
“你知道爲了冬狩,我花了多少錢麼,不早點賺回來,明年哪有錢花?”
“你一個世子要是窮得乾乾淨淨,那我這個幺子豈不得要飯了?”
“實話告訴你,我還真是窮得乾乾淨淨,就等着歲糧和年祿發下來好給底下人做年賞。”
“真的假的?沒有這麼誇張吧?”
“不誇張,彬少爺。”
白蔻合起本子,擡頭插嘴。
“真窮了?買賣沒賺到錢?”黃彬不信表哥胡說,比較信白蔻。
“紙香皂的工具是額外開支,本錢還沒賺回來呢,做的這幾單生意賺的一點利潤轉手就又花掉了,現在只是維持在不借債而已。”
“聽見了沒?這我鮮不垢大總管大掌櫃,她說窮,那就是真窮。”
黃彬從顧昀手上又拿了一根餅乾,嘎吱嘎吱嚼了嚥下。
“鬼才信你真窮!”
“爲什麼就是不相信呢?”
“你現在沒錢,我信,但是以你的騎射本事,還有白蔻的廚藝,你倆在冬狩這七天賺不到錢?當我是第一次參加冬狩什麼都不懂的寒門學子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冬狩賺到的賞錢是私房錢,可以拿來自己花,也可以繼續投入到生意上。你知道我接下來的計劃是要把鮮不垢總號開起來,這得多少錢,你想想看?我就算掙到了賞錢我也不敢亂花,所以總的來說我還是窮。”
“你要是窮成這樣,那不是以後都不能叫你出去吃了?”
“那些無聊的飯局就不必叫我了,就說我沒錢叫不出來。”
“人家會說又不要你請客。”
“吃了人家一頓我難道不要回請?”
“也對。那好吧,只要你不介意大家都說你窮。”
“我有什麼好介意的,我現在哪有空管別人的看法。”
“變了啊,你這買賣一開,人就變了,沒有以前好玩了。”
“我這是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再過幾年你也會跟我一樣。”
“長大真沒意思,我纔不要長大。”黃彬嘟起嘴。
“那不行,彬少爺,可不能說晦氣話。”白蔻給黃彬泡了杯茶,放在茶桌一角。
“這又怎麼晦氣了?”黃彬還不服氣。
“夭折的小孩子才叫永遠長不大。”
“呸呸呸!”黃彬馬上跳起腳來,雙手合什向頭頂團團拜,“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別在這吵了,去看看他們要不要過來坐會兒,省得看着自己下人煩。”
黃彬打了個響指,拉開門就跑了。
白蔻起身拿水袋給水壺注滿水,繼續燒水泡茶。
沒多久,一羣少爺們就涌進了顧昀的客艙,看到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和整潔的房間,那是各種羨慕嫉妒,就連顧旭和顧景都真心稱讚。
“這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都是婢女,看看白蔻這什麼水平,我那幾個丫頭又是什麼水平。”宮長繼端着茶杯嘖嘖不止。
“你的丫頭算不錯了,我的丫頭都快打起來了,心裡一點章程都沒有,一個把東西收了,另一個嚷嚷東西丟了,你們說煩不煩?”賀家剛搖頭嘆氣。
“丫頭們都要好好重新調教,看看明之和白蔻,兩個人就這麼幾個隨身包裹,你們要不要數一數我的丫頭們帶了多少包裹?跟她們說了拿一些不要緊的裝箱跟船先走,我們帶少量行李輕裝出發,她們偏不,我看等會兒有多少個挑夫從我客艙出去。”黃彬的舅表兄陸陬頗有些抱怨道。
“好了好了,都別抱怨了,丫頭們難得出一趟遠門,難免不周到,磨練幾日就好了。”
顧昀拍拍手做和事佬,叫大家坐下喝茶聊天,等船靠岸。
白蔻打開背囊,把隨身攜帶的小零食分給大家,然後守着茶爐聽他們吹牛扯皮。
船行越來越慢,已經進入了碼頭所在的水汊,走廊上的聲音也越來越嘈雜,丫頭們把底下的隨從叫上來幫忙搬行李。
白蔻不得不出去一趟,把魯豆豆三人帶進客艙,等會兒船靠岸,人多雜亂,她們三個女孩子別忙中出錯受什麼傷。
看到一屋子都是出身權貴的少爺,魯豆豆她們三人大氣都不敢出,把隨身包袱放在牆角後,就緊挨着白蔻擠在茶桌前。
白蔻爲了安撫她們的緊張,與她們談起一會兒的午飯,指派她們各項差事,這才轉移了她們的注意力。
那些少爺們聽到來了勁兒,在邊上插嘴,逗她們說話,又勾得女孩們緊張起來,期期艾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話,嘴皮子最利索的魯豆豆都乖得像只貓兒,翻來覆去就一句話。
“我們聽白管事的,她說幹啥就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