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一亮,死者家屬果然帶着一大夥人上‘門’討要賠償來了,毫不意外地與曄國公府的‘女’護院起了衝突,就連看熱鬧的街坊們都站得遠遠的。
一羣烏合之衆哪裡比得過訓練有素的護院,雖然她們是‘女’人,可她們也是接受軍事標準訓練的,面對打羣架,她們一人拿根柴火棍子就合圍包抄上來,配合默契,把這些市井‘混’‘混’出身的死者家屬一夥人打得滿地滾。
武侯滿頭大汗地趕來勸架,可一看到一羣兇悍無比的‘女’人們一面倒地打得人不能還手,他也跟着膽寒了,一直等到場面完全被曄國公府的人控制住了,才上前說盡好話,讓雙方分開,有話好好說,對死者的賠償等官府判了再給,反正有曄國公府的名聲做擔保,肯定不耍賴。
死者家屬一夥人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哭得稀里嘩啦,嘴上不停地咒罵,而‘女’護院們拿着柴火棍子站在邊上,只要聽到有誰嘴裡罵了曄國公府和顧嬋,就一棍子‘抽’下去。
這場面,誰都不敢勸,街坊們都站得遠遠的,想看熱鬧又怕捱打。
就這一團‘混’‘亂’的時候,巷子裡又呼啦啦來了一支車隊,車上大搖大擺地下來一羣男人,老的少的都有,見到這一副打過架的情景他們臉上也都驚愕萬分。
街坊們正感到奇怪時,楊宓家的老下人趕忙出來迎接,嘴上一個個地稱呼了好幾位族老,大家才恍然大悟,這是楊家族裡來人了。
族人之中出了一個殺人犯,族裡不出面纔是怪事,何況,楊宓家從去年到今年一直不太平,先是楊思遠,現在又是楊宓,這一家子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兩個當家的男人硬是把家敗成這樣子,可憐家中一對婆媳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
在街坊們小聲的議論中,楊家族人進了‘門’,‘女’護院在巷子裡看着地上的人,她們昨天派出來的任務就是爲了防備死者家屬上‘門’鬧事,現在完成得非常好。
屋裡,楊家族人們已經在上房廳堂落座,楊夫人和顧嬋強打‘精’神出來待客,那份憔悴,再濃的妝都遮不住。
楊家族人帶來了不少禮物,都是現在這對婆媳,尤其是顧嬋用得上的東西,補品特別多,族老們希望她在家能夠安心養胎,楊宓這官司的事族裡去打點,求個輕判,畢竟當街殺人是很多人都看到的,所以縱使能逃過死刑,也是逃不過流刑。
聽到這話,楊夫人和顧嬋又忍不住地失聲痛哭,下人忙勸,撫背,擦淚,遞上茶杯服‘侍’用茶,冷靜一下。
顧嬋昨天那一通歇斯底里就已經‘弄’得自己喉嚨不適,起‘牀’後只勉強吃了半碗麪條,這又哭了一場,的確是口渴了,一口氣喝了兩杯茶。
族老們並沒有久坐,他們來就是表達一下族裡的態度,顧嬋肚子裡的孩子至關重要,這個孩子是楊家與曄國公府聯繫的紐帶,楊宓再不好,曄國公府還能不管自己侄‘女’和侄外孫麼?
有了族裡的安慰,楊夫人的心情好了一些,她現在擔心的也是媳‘婦’,家裡出這麼大的事情,她真的害怕媳‘婦’一走了之回孃家去,這媳‘婦’怎麼娶回家的她是知道的,現在只求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上,媳‘婦’能繼續留在這個家裡。
顧嬋神思‘混’沌,根本沒在意楊家族老說了什麼,始終一副愁眉不展無‘精’打採的樣子,送客後就回自己屋裡休息,街‘門’外頭,來鬧事的死者家屬見真的討不到便宜,灰溜溜地都走了。
家裡暫時安靜了下來,家下人忙於各自的家務,雖然兩位主子沒胃口,但大家還要吃飯啊,那些個‘女’護院個個都是驚人飯量,哪敢怠慢她們。
在又喝了一壺茶後,顧嬋卻感到了些微的不舒服,肚子在隱隱作痛,慢慢地就發展到不能忍受的地步,‘褲’子裙子也都溼了,疼得甚至都坐不住。
下人們嚇壞了,一邊把顧嬋扶上‘牀’去,一邊尖叫着去附近客棧喊府醫,爲求安全,府醫昨晚上沒走,而是住在了客棧裡。
府醫提着‘藥’箱趕到一看就知道不好,又讓下人去找穩婆。
衆人一聽要找穩婆,每個人的臉‘色’都刷地一片煞白。
流產!
剛剛還祈禱媳‘婦’能好好養胎的楊夫人再一次暈倒在地。
家裡‘雞’飛狗跳,最後還是‘女’護院們把昏過去的楊夫人擡回她的‘牀’上。
穩婆趕到後,和府醫的判斷是一樣的,孩子保不住了。
聽聞這一結果,顧嬋的陪嫁丫頭和陪房們卻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小姐可以解脫了。
穩婆洗了手,謹慎地幫助顧嬋娩出胎兒和胎盤,府醫要等結束後再開‘藥’,所以他先去看望楊夫人,連番打擊對這位老夫人也是重創。
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楊家又來客人,顧二夫人早上收到大嫂通知,慌慌張張地趕來看望‘女’兒,守在街‘門’的‘女’護院迎了她進去,關上街‘門’才告訴她剛剛發生的事情。
顧二夫人猛地一暈,不顧自己腳軟,闖進‘女’兒房裡,屋裡的下人連忙攔住她不讓她到‘牀’前。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啊!那殺千刀的楊宓啊!”
顧嬋在疼痛中痛苦掙扎,聽到母親的聲音,伸出手一聲聲地喊着娘,顧二夫人兇狠地撥開衆人,奔過去握着‘女’兒的手,哭得泣不成聲。
因爲懷孕的月份小,胎兒娩出的過程還是比較順利,顧嬋沒有長時間的受罪,纔剛到中午,屋子裡一切都收拾乾淨,平靜地躺在‘牀’上坐小月子。
下人們清洗了茶具給顧二夫人奉茶,摻在茶具裡的秘製打胎‘藥’大部分都讓顧嬋喝完了,喝剩下的茶渣都倒進了水溝裡,沒留下一點痕跡。
與此同時,顧昀哥倆昨天在元和宮被殺手行刺的事情,也已經是官場皆知,正往民間傳播。
朝廷自然是震怒的,顧昀纔剛會試上榜,不滿十九歲的年紀,前途無限光明,翰林院都爲他準備好了帶他三年庶吉士的老師,他要是出事,不光是曄國公府的損失,也是朝廷莫大的損失。
更何況,顧昀還是貴籍,權貴子弟,被人在元和宮意圖用毒‘藥’謀害,這說明他的行蹤早就在別人的掌握中,一直等着這個機會。
京城裡誰不知道顧昀在權貴子弟裡面屬於乖寶寶類型的?從不主動打架鬧事與人爲敵,一心讀書,認真做生意,這樣的男孩子竟然都有人要謀害,就連聖人和太子都在猜測這是不是奔着曄國公來的。
一口氣謀害兩個男孩子,這就是要顧大人絕後的意思嘛!
朝廷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迎天府尹接了命令,一定要從那兩個‘女’殺手的嘴裡撬出背後僱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