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曉姐兒出嫁、珠姐兒帶回來徐遠後,他就越來越脆弱了。
諸如這樣的畫面已經出現過多少次了?
蘇染差點捧腹大笑。
不過看看眼前這個男人義憤填膺的樣子,她還是忍住了。
“這不挺好的嗎?你之前就說,送他去軍中,就是爲了看他有幾分真本事。如果他稀裡糊塗死了,那就證明他配不上咱們的珠姐兒。可如果他能熬出頭來,那就是說珠姐兒目光如炬,選的這個人不錯。現在事實證明,珠姐兒選的的確不錯,這是好事啊!我記得我去京城之前你不還和我狠狠誇過他幾次嗎?”
“那是因爲他還沒有纏上我的女兒!”李二咬牙切齒。
哦~原來重點在這裡。蘇染明白了。
“你就是看不慣他天天和珠姐兒廝混在一起,是不是?”
李二又沉下臉不語。
蘇染掩脣低笑了兩聲,她才又雙手扶上他的肩膀。“因爲珠姐兒現在就沉迷於開疆拓土,擊殺大食殘部,都不怎麼理你了。就算同在軍營,他和徐遠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你在一起的還長,所以你吃醋了,是不是?”
“胡說八道!”話音還沒落哩,李二就已經氣咻咻的反駁起來,“我怎麼可能會吃那個混小子的醋?”
“嗯,你就是吃醋了。”蘇染點頭,她肯定了。
李二的臉色瞬時陰沉沉的,就像是暴風雨即將來臨之前的天空,那低氣壓叫人簡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若是他的下屬在這裡,他們肯定已經被嚇得渾身發抖了。可是,蘇染不是他的下屬。
夫妻多年,這個男人的德行她瞭如指掌。在她看來,眼前這個男人不過是一隻紙老虎罷了——至少在她跟前是的。
所以,她毫不客氣的往他額頭上狠狠戳了一記:“你敢兇我?”
男人滿身的氣勢就被給戳沒了。
“我沒有。”他音調一降,聽起來那麼的沒底氣。
“沒有才怪!”蘇染沒好氣的呵斥,“我來回奔波了這麼長時間,剛回到家裡,氣都沒來得及喘一口哩,你就開始給我甩臉色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因爲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所以我纔會把最真實的想法展現在你面前嗎?李二心裡小聲說。
不過看看蘇染眼角的疲憊,他還是乖乖的閉嘴了。
“我錯了。”他低頭,承認錯誤。
要是下屬們看到這一幕,他們只怕眼珠子都要嚇得掉出來了!當然了,這樣的畫面他們看不到,這隻會發生在他們夫妻獨處的時候,蘇染纔不會讓外人看到李二這麼低聲下氣的模樣哩!
她的丈夫,在人前必定是最高大威武的!
“知道錯了就好!”蘇染又哼了哼。
看這個男人認錯態度不錯,她才又抓上他的手。“這一路我都沒有睡好,現在我困死了。你陪我去睡會。”
“好。”男人連忙點頭。
至於珠姐兒還有那個被珠姐兒取名叫徐遠的東夷人?先讓他們上一邊玩去吧!
蘇染回到西北的第二天,壯哥兒、變哥兒兩家子,還有珠姐兒就都聚攏過來了。珠姐兒還把徐遠也給帶了過來。
李二看到那個人,好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就又噌的一下冒了上來。
壯哥兒變哥兒卻喜歡徐遠得不行。壯哥兒還忍不住對蘇染誇獎起他來:“娘,您去京城這些時日,徐遠表現越來越出衆了。尤其和小妹兩個人雙劍合璧,他們對外頭那些散兵遊勇圍追堵截,陣法變化多端,殺得那些人毫無招架之力,好生精彩!現在,我都已經把其中一些戰法給記下來了,回頭教給手下的將士們用。”
變哥兒也點頭。“徐遠雖然來西北沒多長時間,卻很快就融入了這邊的環境。要不是看他長得不像西北人,誰都要把他當做這裡土生土長的人看待。難怪小妹會看上他,他簡直就是老天爺專程爲小妹量身打造的啊!”
兩個哥哥都對徐遠這麼讚譽有加,珠姐兒十分開心。
李二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不過一個會打仗的混小子罷了,這世上多了去了,又不只有他一個!”他冷聲說。
“爹,您這話就說錯了。徐遠沒來之前,西北只有一個煞星,那就是小妹。可是,自從他來了後,咱們西北就有雙煞了!這是外頭那些人送給他們的稱號,可不是我們給取的!”變哥兒樂呵呵的說。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李二還是得說,這個徐遠真不愧是珠姐兒自己看上的,他也是個名副其實的殺神!做斥侯的時候,他就能在打探消息之際順手殺幾個人,有幾次他甚至還領着斥候營的人和敵軍幹了幾架!
之所以把他從斥候營調走,也是因爲李二發現徐遠雖然偵查消息的本事一流,但是他更擅長的分明還是作戰。事實證明,他的決定完全正確。在被調入前鋒營後,他更是如魚得水,每次打仗都衝在最前頭,驍勇的身影鼓舞着身後的人,大家紛紛熱血沸騰,都舉着刀劍衝上前去和敵軍勇猛作戰。單是氣勢上他們就已經遠勝敵軍了,那麼勝利又還會遠嗎?
細說起來,這個人其實比珠姐兒還要強些。畢竟珠姐兒只是夠狠,夠快,她喜歡的是打仗殺人,但在細節方面她一直有所欠缺。而現在徐遠的出現正好彌補了她的這個缺憾。
因此,他們兩個人現在合併在一起,那殺傷力纔會大得驚人。
但也正是因爲如此,李二心裡才更不是個滋味——他的寶貝女兒,現在分明是一顆心都已經被這個小子給勾去了!
察覺到他身上滿溢的失落,蘇染悄悄的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不過再看看那邊的徐遠,她卻是滿意的直點頭。
這個孩子這兩年更成熟了。或許是因爲在軍中系統的打磨了兩年的緣故,他身上的氣息越發的凌厲,甚至隱隱都要壓珠姐兒一頭了。當然了,珠姐兒也不差。兩個孩子站在一起,也勉強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璧人。
珠姐兒這輩子還能找到一個和她志同道合的人,這也是難得。這樣的人,世上應該都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既然如此,那他們就必須把他給抓緊了纔對。
“珠姐兒今年都十六歲了哩!”她突然想起來,“遠哥兒,你哩?”
“我十九。”徐遠回答。
兩年下來,他的官話說得標準多了。
“一個十六,一個十九,年歲正好,可以給你們辦婚事了!”蘇染笑着點頭。
“好啊!”一聽這話,珠姐兒立馬擡頭笑了,“我要和他成親!”
砰!
身邊猛地一聲悶響傳來,李二被這個消息氣得直接掀了桌子。
一屋子的人都一怔。
就見李二已經站起來,一手直接指向徐遠的閉嘴:“你,跟我來!”
徐遠擡腳就跟了上去。
“娘,爹這是要幹什麼?”看着李二彷彿燃燒着熊熊怒火的背影,壯哥兒變哥兒兄弟倆也有些被嚇到了。
“還用說嗎?當然是要教訓教訓元哥兒,順便,也教導他一些規矩了。”蘇染笑着搖頭。
壯哥兒兄弟倆頓時都開始齜牙咧嘴。
“爹的拳頭可真硬,這下徐遠有苦頭吃了。”
儘管現在在軍中名聲赫赫,可是徐遠畢竟年輕。李二練了這麼多年的功夫,還有一身的作戰經驗。和他對仗,徐遠不可能佔上風。
這是從小嚐夠了李二拳頭硬度的壯哥兒變哥兒兄弟倆用他們無數次慘痛的經歷換來的經驗教訓。
只是,話雖這麼說,這兄弟倆眼底那一抹再顯眼不過的幸災樂禍又是怎麼一回事?
蘇染再看看珠姐兒,她居然也是滿眼的興味,根本一點着急的意思都沒有!
“你就不爲他擔心嗎?”蘇染好奇的問。
“爲什麼要擔心?爹不高興,打他一頓出出氣就行了。爹又不是不喜歡他。”珠姐兒淡聲說。
這話說得……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蘇染點點頭。她越來越發現,珠姐兒的想法她理解不了了。
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李二居然和徐遠一打就打了足足半天時間!
倒不是一直沒有分出勝負,而是每次把徐遠打倒後,李二就對他勾勾手其他:“起來!”
然後,徐遠就起來了,李二就又把他給打倒了。
緊接着,他再對他勾手指:“起來!”
如此反覆了無數次,到最後蘇染都看不下去了。於是,她就走了。
一直到了黃昏時分,李二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來了。
“這門親事,我認了!”倒在蘇染身上,他破罐子破摔似的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