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哩,既然被人矇騙了這麼久,要說蘇染心裡沒點怒氣,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陳公子故意壓下來這件事是不?那好,現在我弟弟回來了,我們就越是要高調的把事情給放出去!
於是,蘇染立即把手一揮:“現在,全哥兒安哥兒,你們倆去寫請帖,咱們家出了這麼大一件喜事,必須要擺酒席慶祝啊!”
“好嘞!”全哥兒聽說了陳公子乾的這件事,他心裡本來也憋屈着。現在一聽姐姐這麼說了,他立即就點頭,“我這就去寫去!而且,只要是咱們家的親戚,這次咱都要把人給請過來,這叫普天同慶!”
說着,他就連忙拉着安哥兒往屋子裡跑。
當然,他們也沒忘了洛昆兄妹倆。安哥兒連忙對他們招招手:“你們也來幫忙啊!先把這事給辦妥了,然後我就帶你們去山上玩去!”
“好啊好啊!”兄妹倆這些日子可沒少聽安哥兒說他在山上挖陷阱打獵什麼的事,現在到了這裡,一顆心早就癢得不行了。現在聽安哥兒這麼說,他們趕忙就點頭,也擡腳追了上去。
安排好兄弟倆的事,蘇染就看到李二也已經帶着壯哥兒變哥兒回來了。
她這才眉頭微皺。“咱們也回房去吧!孩子又開始鬧騰了。”
李二連忙點頭,就上前來扶着她。
夫妻倆到了屋子裡,李二關上門,蘇染連忙就虛軟的倒在了牀上。
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腰,長長的舒了口氣。“你說這孩子怎麼就這麼能折騰?剛纔要不是有客人在,我真的就快撐不住了!從剛那麼一點點就開始折騰,一直折騰到現在,他也不嫌累!眼看還有四五個月,這日子可怎麼熬啊!”
李二靜靜聽她說着,又倒了一碗熱水給她。
有了上次被她趕出門的經驗教訓,他現在已經聰明的懂得不要在這個時候說話了。他不會和她說假話,可真話她又不愛聽,那他就閉嘴,用沉默來代替好了。
蘇染其實也就是和他發發牢騷。發完了,她心裡舒坦點了,就放下茶碗和李二說起別的事。
“其實,我已經猜到陳公子故意瞞下這件事的意圖了。他應該是想到了,一旦給鎮上的人都知道咱們家裡一口氣出了兩個秀才,那這整個鎮子上下的鄉紳們都要瘋了!別說鄉紳們都會想着法子的來巴結咱們家,村子裡那些人家肯定也就沒那個膽和咱們家搶生意了。所以,他才仗着他們家現在在鎮上隻手遮天的優勢,把事情給壓了下去。只可惜……哎,他卻沒有想過,他把消息暫時壓下來,的確是給他爭取到了噁心我們的時間。可是,現在等事情爆發出來,那對陳家會造成多麼重大的影響!”
李二點頭。“的確,他太自我了。”
“是啊!這個人其實不是不聰明,但是歷練太少了,又因爲從小養尊處優,一直被人捧着誇着,到現在還不太能腳踏實地。陳老爺一直把持着手頭的所有事情,根本沒有給他多少練手的餘地,才叫他變成現在這麼眼高手低的樣子。這個教訓值得借鑑,以後咱們得注意着點,千萬不能叫壯哥兒他們也變成這樣了。”蘇染忙說。
李二又點頭。“你說得對。”
蘇染才又長出口氣,立即她臉上又綻放出一抹笑容。“但不管怎麼說,安哥兒中了秀才,這個的確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這樣一來,咱們的家境可是就能大大的改善了!還有袁先生……只怕接下來,私塾裡的學生會越來越多,不知道他教不教得過來?”
“教不過來,那不收就行了。”李二沉聲說。
蘇染愣住了。“還能這樣?”
“他幹得出來。”李二定定說。
蘇染忍俊不禁。
的確,以袁先生的性子,他的確幹得出來這樣的事。其實這樣也好,反正現在家裡又不缺這點束脩了,他又何必這麼累死累活的?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好好的教好手下的學生,那纔是最重要的。貪多嚼不爛,學業上是如此,在教授學生上其實也是一樣的。
“這事袁先生他肯定心裡有數,咱們就不用擔心了。眼下,咱們還是想想怎麼把安哥兒的喜宴給大辦起來吧!”蘇染又把話題轉移到眼前的事情上,“這事陳公子刻意給壓下了,也就是鎮上的人肯定都還不知道。咱們貿貿然說出來,只怕還要被其他人說咱們在說謊哩!現在就得先想個法子,叫他們主動站出來承認錯誤才行。”
“這個只怕難。”李二搖頭,“他本來就是想噁心我們。”
所以,既然事情都已經幹出來了,陳公子肯定是能拖就拖,能多噁心他們一陣就多噁心他們一陣。那個人的心思可比陳老爺還陰暗多了!
可是蘇染卻淡淡一笑。“那可不一定。”
李二眉梢一挑,他擡眼看着她。就見蘇染笑眼彎彎,輕聲和他說:“你難道不覺得,這事很蹊蹺嗎?雖然陳公子是有意隱瞞,可是縣城那邊一直也沒有消息過來,那就很奇怪了。咱們家現在可是出了兩個秀才了,尋常農戶人家,一口氣蹦出來兩個秀才,那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就算縣裡的貴人知道消息,他們會不抓緊時間過來和咱們交好?”
李二轉念一想,他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有人在幫他隱瞞這事?”
“沒錯。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肯定不止一波人馬。”蘇染點頭。
李二立即又補充一句。“那這幾波人馬的目的肯定不一樣。”
“那是肯定的!”蘇染定定把頭一點,臉上的笑容就放大了,“看來,現在不止陳公子想噁心我們,也有人想趁機好好惡心噁心他哩!甚至,還有人已經盯上這個機會,打算大幹一場了。咱們現在也得小心點才行,畢竟這是個牽一髮動全身的時機。”
“但不管怎樣,他們對咱們肯定沒有多少惡意。好歹,現在咱們家有兩個秀才保駕護航了。”李二沉聲說。
蘇染斜眼看着他。“難道不該是三個嗎?袁先生他也算是咱們的家人啊!”
“他就算了,他就從沒把自己當做過秀才看待。”李二冷冷說。
他這話說得也是。袁先生這個人,真的是個怪才。明明一肚子的學問,也考了秀才的功名了,但除了開館授課外,他幾乎一點身爲秀才的自知都沒有。該秀才享受的好處,他也沒有怎麼去刻意享受過。甚至於蘇染他們的地都沒有掛在他的名下,只因爲這個人說了一句,他不喜歡折騰這些麻煩事!
那個人,反正到現在她都沒搞明白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事。
這個袁先生,你對他了解得越多,你心裡的謎團也就越多。直到現在,蘇染都覺得自己每次只要一深思關於他的事情,那就跟跌進了一團迷霧裡似的,她自己都變得暈頭轉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不過還好,正當她暈暈乎乎的時候,肚子裡的小傢伙又是一通亂折騰。
蘇染立即就抽回意識,歪頭又是一通猛吐。
李二這些日子也早鍛煉出來了。一看她不對勁,他眼疾手快的就抽出牀底下的木盆來接她的嘔吐物。蘇染一邊吐着,他一邊輕輕幫她拍着後背,好讓她覺得輕鬆一點。
蘇染哇啦哇啦把好不容易吃進去肚子裡的東西又給吐了個精光。吐得渾身虛軟的躺回牀上,她就着李二遞過來的碗漱了漱口,又忍不住埋怨起來:“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哩?在肚子裡就這樣了,那等生下來還得了啊?以後他還指不定有多皮哩!”
看着妻子被折騰成這樣,李二也心疼得不行。放下碗,他陰沉沉的說了句:“等他生出來了,我先就要抓住他打一頓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