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很快送來一壺烈酒,陸子捷拿出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將蘇顏的箭傷處劃開,一股黑血涌了出來。陸子捷將烈酒澆在傷口之上,只見蘇顏身體劇烈的抖動起來。雖然已服下麻藥,可疼痛實在太劇烈,蘇顏的身體本能做出反映。“落梅,你一定要抱緊顏兒,別讓她亂動!”
“還是我來抱着顏兒吧!”見柳落梅臉色發白,蘇野說。
“也好,你抱緊些!”蘇野替換下柳落梅,牢牢地把蘇顏固定在自己懷中。
小乙此時端着一盆清水走進來,把水盆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小乙,你去僱一輛馬車,要大的,車廂裡不能透風!小青,再去拿酒來!”陸子捷不管小乙高不高興,直接吩咐道。
小乙擔憂的看看蘇顏,沒說什麼,轉身跑了出去。
柳落梅幫蘇顏擦掉流的黑血,再流出的血中黑色已淡了許多。“落梅,你將浸好的解藥給顏兒服下,不停得給她喝!“陸子捷沉聲說。
小青搬來一罈酒,陸子捷把酒仍潑在蘇顏的傷口之上,蘇顏疼得無法忍受,一口咬住蘇野的肩頭,緊緊咬住,痛得蘇野眉頭擰在一起,緊咬着牙,一聲不吭,豆大的汗從額上流下來。
柳落梅不停地擦着流下來的血。血色由黑轉紫再由紫轉紅,最後流出來的就是鮮紅的血液了。
見到鮮紅的血流出,陸子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總算好了,餘毒總算清乾淨了!”他拿出上次給蘇野治傷時的粗瓷藥瓶,把藥末撒在傷口上,用潔淨的布把傷口包紮好。做好了這一切,陸子捷一個踉蹌,跌坐在凳上,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溼了。門開了,正月的冷風吹進來,陸子不禁打了個寒顫。小乙急匆匆推門進來,說“車僱好了,就在後門。”
此時蘇顏已經平靜下來,鬆開緊咬的蘇野的肩膀,蘇野輕輕呼痛,柳落梅查看蘇野的肩頭,才發現蘇顏剛纔用力極大,肩頭已被咬傷,血滲透出蘇野的外袍。柳落梅忙給蘇野上了藥。
陸子捷拿過被子,把蘇顏嚴嚴實實地包起來,打橫抱起說“我們走,快趕回柳園。”
六人上了馬車,飛快往城外柳園奔去。因許了馬車伕重金,所以他把馬打的飛快,原來要半個時辰的路程,只用兩刻鐘就到了。陸子捷跳下車,抱起蘇顏飛似的奔到蘇顏的房間。在花廳的蘇氏夫妻和柳西林只看見一道殘影掠過,等他們走到花廳門口,早不見了蹤跡。
三人正納悶着,小青飛快的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顏兒姐姐……受傷了……昏迷不醒……陸大哥抱進去……”三人大驚失色,蘇夫人一口氣上不來便暈過去了,蘇掌櫃忙扶住夫人,掐她的人中,蘇夫人才悠悠醒來。“顏兒……,我可憐的孩子……”蘇夫人拔腿就要往蘇顏房間跑,誰知腳一軟,卻是要跌倒,蘇掌櫃一把拉住她說“夫人,慢點,我們一起去!”
正說話間,蘇野扶着柳落梅慢慢走進來。小乙在後面跟着。見柳落梅面色蒼白,三人又是一驚,柳西林忙問“梅兒,你又是怎麼了!”
“顏兒和落梅姐姐在燈市上被人用毒箭射傷了!落梅姐姐只是擦傷,已服過解毒藥,休養幾日便無事了,但顏兒傷得很重,已在雙仙閣給她療過傷了,現在還處於昏迷之中。”蘇野沉重的說,心中充滿了沒有保護好妹妹的內疚。
衆人忙趕到蘇顏的房間,昏黃的燈下,只見那個平時愛說愛笑的開心果,正面色慘白的躺在牀上,人事不知。陸子捷從在牀邊,眉頭象打了個死結,正凝視着蘇顏,臉上滿是自責與內疚。
見他們進來,陸子捷忙站起身來,看着蘇父,低聲說“伯父,小侄無能,沒保護好顏兒!”
“哎!”蘇父嘆了口氣,說“算了,你也不想顏兒受傷!顏兒現在怎麼樣了?”
“顏兒毒已解了,只是流血太多,現在昏過去了,已無性命之憂。”陸子捷低聲回答。
聽說蘇顏已無性命之憂,衆人都鬆了一口氣。柳西林問“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兩個孩子會被人用毒箭射傷,是誰這麼狠,非要置她姐妹於死地?”
“只怕還是宗武,這些日子他們沒什麼動靜,我們都放鬆警惕了,沒想到他們早就計劃好了,就是要置她們於死地,如此一來,我們雙仙閣便徹底失去進京參加御廚比賽的資格了,他正好以第二名的身份補上。”陸子捷有條不紊的分析着。
柳西林點點頭,說“也只有這種可能了,梅兒和顏兒平日對人和善,從不與人交惡,也只有在廚師大賽這件事會招人妒恨!加上陸賢侄那日探聽到的消息,定是那宗武所爲了!可恨抓不到他的把柄!敢傷我柳西林的寶貝女兒……哼!老夫便是告老還鄉,還奈何不了一個小小廚師?”柳西林的眼中泛起精光,
“子捷,顏兒要多久才能醒來?”蘇夫人虛弱的問,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讓她倍受打擊。
“顏兒今夜會發燒,得小心照看,明天一早就應該醒來。”陸子捷連忙回答。
“我來照看顏兒!”蘇夫人說。
陸子捷見蘇夫人面色蠟黃搖搖欲墜,忙說“伯母,您身子不好,還是讓我們來照顧吧!您先去歇歇!”
蘇父小乙小青都連連點頭。
“不行,顏兒不醒來我絕不離開顏兒半步,你們誰不要勸我!”蘇夫人堅決地說。
“梅兒,你先去歇着吧,看你的臉色多蒼白!”蘇父見一旁垂淚的柳落梅身子微微晃動,對她說。
“是啊,梅兒,你快去吧,顏兒已經這樣了,你再倒下叫我們幾個老的如何是好!”蘇夫人傷心的說。
“野兒,送梅兒回房歇着吧!”見柳落梅沒有動身的樣子,柳西林直接吩咐蘇野。
“伯父,您和柳伯父先出去歇歇吧,今晚我們輪着守着顏兒!房間里人太多對顏兒也不好,會氣悶的!”
蘇父點點頭,說“好吧,我們先出去。一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花廳。”“柳老哥,咱們先出去吧!”柳西林無言的點點頭,兩人走了出去。
“伯母,您先坐這兒看着顏兒!”陸子捷扶着蘇夫人來到牀邊坐下。又吩咐道“小乙,小青,你們兩個留下一個就行,另一個去休息,晚些時候好替換。”
小乙和小青都搖搖頭說“我們不走,等顏兒姐姐醒了再說!顏兒姐姐不醒我們就不休息!”兩個人上了一股牛勁,任陸子捷怎麼說都不行。陸子捷只好讓他們留下。
蘇夫人眼睛紅紅地看着女兒,用手撫摸着女兒沒有血色的臉,嘆了口氣“這孩子的命太苦了,身子纔好了些,就遇上這種事!早知道就不讓她到醉仙樓鬥菜了,也不至於招此橫禍!”陸子捷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在旁邊默默不語。只一會就去試試蘇顏的額頭,看她是否發燒。
蘇顏沉沉地睡着,小乙和小青趴在桌上,呆呆地看着一動不動的蘇顏,大顆大顆的淚珠滾了下來。
後半夜,蘇顏果然發起燒來,而且燒得十分兇險,她的臉被燒得通紅,睡得也不安穩起來,不停的呻吟着。
陸子捷忙讓小乙小青把早備下的清水和布帛端來,不停地給蘇顏敷着頭,給她降溫。
蘇野急急忙忙走了進來,問“顏兒怎麼樣了?”
“顏兒正發燒!”陸子捷簡單和回答一句,便忙着爲她換敷額頭的布帛。可是蘇顏的高燒依然不退。
陸子捷見了這種狀況,對蘇夫人說“伯母,您幫顏兒擦拭腋下,胸前和四肢,希望這樣能使她的體溫降下了,我們準備水。
蘇夫人把帷帳放下,幫蘇顏擦身子,陸子捷和蘇野帶着小乙小青一遍遍地汲水、燒水、送水、倒水,天將明時,蘇顏的燒總算是退了,睡得也安穩起來。
蘇夫人擡手拭去額上的汗,伸展一下疲憊的身體,對陸子捷感激的說“真是多虧了子捷,否則顏兒還不知會怎麼樣呢!”
“伯母切莫如此說,沒保護好顏兒,子捷已是後悔萬分,我空有一身武藝卻眼睜睜地看着顏兒在我面前被射中,救不得她!我……”陸子捷的聲音有些哽咽。
“孩子,別這麼說,要不是你及時救治,顏兒怕是已經……”看着牀上昏昏沉沉的蘇顏,蘇夫人無論如何也不願說出那個“死”字。
“孩子,你都忙了一夜了,去換件衣服歇會吧!看你,臉色都發青了!”蘇夫人看着陸子捷那沾滿血漬的衣衫和鬍子拉碴的臉,慈詳地對陸子捷說。
陸子捷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再加上抱蘇顏時沾上的血跡,整個袍子早皺得象醃鹹菜一般。便飛快地去換了衣服清洗一番,又急急地來到蘇顏的房間,等着蘇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