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什麼?”
“就像看中了獵物,想要……佔有?”
慕容靜實在無法形容出心中的感受。她直覺的認爲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可就像是無法參透。
當下便苦惱地擰着眉,喃喃道:“若真如你說的那樣,冉老夫人的魂魄豈不是……逃走了?”
容聿:“那魂魄沒有依附的容器跑不遠,應該還在這片墳場……”說着,他臉色一變,“不好!那些護衛……”
慕容靜的心口隨着他這低寒的聲音,狠狠一縮,“哪裡不好了?那些護衛怎麼了?”
容聿飛快握住她的手,帶着她就往外走,“眼下只有辛苦你再放一把火,把這裡全燒了。”
慕容靜雖然不明就理,但還是點點頭。
她被容聿攬住,飛身跳到屋頂。
放眼一望,外面護衛都毫無生息躺倒在地。
容聿臉色再次變了變,心裡微沉,“來不及,快!”
當即,慕容靜迅速調動體內靈力,熊熊烈焰在剎那間飛躥,大火瀰漫,煙霧滾滾……
容聿攬住慕容靜從大火中飛掠而出。
落地的一瞬,大約是靈力耗損的太大,她腿上一軟,只覺眼前一黑,差點跌倒。
“小心。”容聿手臂乍然收緊,低喊了一聲,重新將她攬住。
慕容靜扶着他的手臂勉強將身體穩住,臉色蒼白透明。她強壓着頭暈目眩的不適,搖頭道:“我沒事,倒是你……爲何叫我放火將這裡燒掉?若是讓冉家知道,定會不依不饒。”
整個墳場已經被大火包圍。
容聿扶着慕容靜遠離火海,找到一處蔭涼之地,讓她靠在大樹上。而他,僅僅說了一句,“一會再與你解釋”,就飛身而起,浮於半空中。
他飛快比劃了幾個手勢,催動着靈力快速結出手印。很快的,墳場上空就被罩上了一層防護罩。
瀰漫的大火在防護罩下雖然燒的很旺,然而火勢卻無法蔓延出來。
容聿神色依舊凝重,望着防護罩下的那片火海,久久未動。
慕容靜靠着大樹休息了一陣,那股不適的感覺這才漸漸淡去。她站直身體,朝容聿看過去,卻見他已經看了過來。
她衝他一笑,心底隱約有些明白他的舉動。
大火一旦燒起來,整個玉音山恐怕都難保。靈氣的縈繞會讓大火越燒越旺,她耗損甚大,已經無法控制火勢。有了這個防護罩,就不怕大火蔓延了。
容聿已經回來了。
慕容靜眉頭皺了皺,“你的靈氣剛纔已經耗損,又強撐出這個防護罩……你能行嗎?”
容聿一笑,臉色果然微微發白,“怕是再不能使用靈力了。”
說着,他朝她伸出手。
慕容靜連忙將手遞過去。
她被他一握,就見他低下頭在她手心裡吻了一下。他的脣微涼,輕軟如羽,使得她心中微微一顫。
“走吧,此地不易久留,離開這裡再說。”
慕容靜擡頭往墳場的方向看去,遲疑道:“就這樣走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她不是不相信容聿的能力,只是擔心墳場被毀之後,如何善後。
容聿道:“就算沒有火燒墳場,冉家也會伺機而動。”
說話間,兩人便朝着下山走去。
等他們回到馬車,容聿才接起先前的未說完的話。
“冉老夫人的魂魄受到花靈身體裡的邪氣影響,已經染上了濁氣。她既然能夠在最緊要的關頭,脫離肉身逃走,想必也就能夠隨意找到另一具肉身。”
慕容靜一驚,“你是擔心她上了護衛的身體,所以纔要火燒墳場?”
“不全是如此。”容聿無奈一嘆,“先前聽你說她對母親的態度詭異,我猜想可能是冉老夫人的魂魄與花靈的身體無法完全融透。”
“你的意思是?”
“她或許是急於需要另一個容器。”
慕容靜的臉色大變,“冉子玄知道嗎?”
“難說。”
容聿揮動馬鞭趕着馬車前行,他自己卻靠在車壁上閉目沉思了片刻。
慕容靜心裡七上八下,臉色幾番變幻。
腦子裡驀然想起,先前冉子玄不顧她的意願強行要送她回宮……難道說,他是想……好險!
母親受靈術所害,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的。如今身體纔剛剛養的有了些起色,若是再被濁氣侵噬,後果將不堪設想。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慕容靜心中就一陣後怕。
還好容聿趕回來了。
她心裡正複雜着,容聿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
“在想什麼?”他問。
“在想……我堂堂的一國之君,又修習了靈術,竟然還是這麼無用。”
容聿笑了笑,“天廣地大,世事難料,陛下何必神傷。你我都是活了兩世的人,只要認清本心,盡了人事,不留遺憾就已經足夠心滿意足了,不是嗎?”
慕容靜聽了這話,微微失神。
不由又想到自己短命的前生。
她那個時候死得太早,哪裡知道死後的種種。
而今生擺脫了那些厄運,一路走來,也是十分艱難辛苦。她不知道是不是重生之後,命數偏離了正常的軌道纔會衍生出這些種種。
儘管她不信命,可眼下卻不得不懷疑,自己重生的意義何在?
想着想着,手上突然一重。
容聿重重握住她的手腕,擰眉憂慮地看着她,“陛下……陛下!”
慕容靜愣愣擡眼,與他幽黑的眸子對上,見他憂心忡忡,臉色極差,心中狠狠一震。
“陛下在想什麼,莫要入了魔障。”
原來,慕容靜剛纔那一瞬,想得出神。不知不覺之間,前生種種躍然識海,最後停留在她嚥下最後一口氣的畫面上。
那個時候,她心中怨氣極大,總覺得自己不該那樣就死了。可如今再看,竟覺得那樣就死了,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她堂堂一國之君,從小就揹負起東晉重任。雖然政績平平,無甚作爲,然而她自諭,上,她對得起蒼天,下,她對得起蒼生,爲何還要承受這麼多。
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現出今生種種爲難與艱辛,不免生了憤懣怨懟之心。
一時之間竟陷入了魔魘而不得自知,若非容聿察覺不對,恐怕要生出心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