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勢未停,慕容靜從裡面出來後,就被容聿握住了手。
兩人並着肩,共頂着一把雨傘裡走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母親的話給慕容靜衝擊不少,尤其是那句“只能活在記憶中……”
她與容聿分分合合,幾經生死,這樣的感情在她看來已經超越了男女之情,是那種習慣了血骨裡都有着對方存在的感情。
這樣的感情又怎能被一個根本就不是誤會的誤會而破壞掉?
她抿了抿嘴脣,下意識回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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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歌的傷怎麼樣了?”
“放心,大概兩三日就能醒來。”容聿答。
然後,慕容靜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雨勢不小,兩人走的不快。容聿用身體擋住了風口,明明看上去挺削瘦的,不知怎麼的竟讓她有種身邊有座大山替她擋着風雨一樣的感覺。
她斟酌再三,終於還是忍不住道:“他拿雙九的消息來跟我換花靈的屍體。”
這個他……不言而喻。
容聿眼裡微閃了一下,點頭道:“我知道。”
“你知道?”慕容靜一愣。
“嗯。從他進入京之時,我就已經收到了消息。也知道,他在尋找花靈的屍體。”
慕容靜有些意外,不由停下腳步,看向他,“既然如此,那你剛纔……”
容聿握着她的手,將她往懷裡帶了帶,眉梢挑了挑,卻沒有解釋。
他這毫不在意的樣子,倒是讓慕容靜覺得自己剛纔那股鬱悶之氣,生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明明沒什麼,容聿根本也沒在意,搞得反而像她特別敏感,特別在意一樣。
真是……
她訕訕的把臉微微撇開,既然沒有誤會,她不是應該高興纔對嗎?爲何反而尷尬了呢。
“回未央宮再說。”
容聿瞥了她一眼,放下她的手,改爲從後面攬住她的腰際。在他的帶動下,兩人的腳步微微加快。
等回到未央宮,慕容靜就迫不急待從他懷裡鑽出來,“既然你知道他在找花靈的屍體,那你可知他想做什麼?”
容聿收了傘,放在殿外,擡手彈了彈肩頭雨水,這才淡然開口:“雖然不知他找來何用,但大致的還是能猜一猜。”
“怎麼說?”
“陛下該不會以爲莫言清是一個無慾無求的人吧?”
慕容靜不由皺眉,神色間更疑惑了。
“別忘了,他也是靈宮之人。”容聿又說了一句,這才越過她朝着內室走去。
靈宮的人代表着什麼,不用過多解釋,慕容靜便有些明白了。她心裡沉了沉,跟着容聿的腳步,一起邁了進去。
容聿邊走邊解開腰帶,從容不迫地將外袍一脫,突然轉過身趁着慕容靜還未反應過來,直接將她帶上了牀。
“你……”
“噓,讓我睡會兒。”容聿率先捂住她的嘴,扯過被褥往兩人身上一搭,理所當然地閉上了眼。
慕容靜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可看到他一臉睏倦的樣子,只好又按奈了下來。
因爲青歌一事,昨夜對定安侯府來說,一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他倒是輕描淡寫就把事情掩過去了,可她聽了蒼焰的形容,哪裡會不知道青歌傷的有多重。
再想想他入宮的時間,一定是將青歌的傷勢穩定了下來,就進宮來了。
慕容靜一嘆,越發覺得自己這頓脾氣,生得莫名其妙。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又往他懷裡拱了拱,也閉上了眼。
於是蒼焰從外頭回來,看到的就是兩人相擁入眠的情景。
他嫌棄地撇撇嘴,轉身欲走。
“等一下。”清冷的聲音從牀榻上傳來。
蒼焰微微一僵,一回頭就看到容聿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
“你不是睡着了嗎?”蒼焰錯愕,隨即又恍然大悟,“你裝睡?”
容聿涼颼颼掃了他一眼,慢慢從掀開被子下了牀,又矮身下去替慕容靜把被角掖了掖。他拾起一旁的外袍,不顧溼-潤的穿上了身上,再摧動內力將衣服蒸乾。
整個過程不消片刻,看得蒼焰一愣一愣的。等容聿擡眼朝他看來,這才一個激靈,警惕道:“你叫住本座做什麼?”
“你去巡防營大牢,替我拿一樣東西。”容聿道。
蒼焰立即就拒絕了,“憑什麼!本座又不是你的下屬,憑什麼要聽你的派遣。”
容聿目光幽幽,明明是溫潤如玉的一個人,可此刻蒼焰卻從他眼光讀出了一股致寒的冷意。
他下意識嚥了咽口水,硬着脖子強撐道:“本從不做沒有回報的事情,沒有好處,本座是不會答應的。”
“被定住的滋味如何?是不是還想再嘗一嘗?”容聿道。
“……你這是威脅!”蒼焰大怒。
容聿突然對他展露出一抹如冰雪融化的笑意,然後輕輕吐出一個字,“對。”
蒼焰:“……”
做人不要太囂張!實在是太討打了!
蒼焰恨得撲上去爆打他一頓!可關鍵是他被威脅了還打不過人家啊!
計算出眼前的厲害,蒼焰的氣焰立即就消了,垂頭喪氣地道:“拿什麼?”
容聿微微啓脣,“一道令牌……”
他目送蒼焰離開,空蕩蕩的宮殿內,很快閃進了一道黑影。
容聿似乎沒有看到這道黑影一樣,走到窗邊將窗子推開,目光清涼地望着雨幕布。
過了好久,才問:“走了?”
黑影立即道:“世子走後不久,莫言清就衝開了束縛。因爲世子沒有交待,屬下不敢擅作決定,只能任他離開。”
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容聿嘴角勾了勾,“這場雨不小,看樣子今天是停不下來了。”
黑影不知他是什麼意思,只能沉默不語。
容聿看着窗外的雨幕似乎出了神,又過了許久,才道:“將花靈屍體在慶國公府上的消息放出去。”
此話一出,黑影竟半點也不覺得意外,很是淡定地拱了拱手,身形一掠,便不見了蹤跡。
一陣風吹來,密佈的雨幕一斜,幾許雨霧朝着窗子傾灑過來,一陣溼濡撲面襲來,卻來不及撲灑到窗邊那張如畫詩般的容顏上,便失了力量點點滴滴飄於地面上。
少頃,容聿輕輕地合上窗戶,折身走到牀邊,又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