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慕容靜又挑了挑眉。
莫言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微不可聞地吐出兩個字“明珠。”
不知爲何,說到明珠的名字,他竟有些難以啓齒。或許是因爲他在她面前有了太多不堪,此時看到她的眼裡明顯的懷疑,他竟不想讓她誤會了。
想了想,又說:“我本來是要把她送走的,只是沒想到她卻自己出城了。”
慕容靜有些驚訝。他這是在跟她解釋?
一時之間,她竟有些愣怔了,有些啞口無言了。
馬車前,傳來一聲接一聲悶哼。慕容靜瞬間回神,她微微起身,剛上冒出頭。
冷不防卻被莫言清拽了一把。
“呼”的一聲,一把利箭擦着她的額頭飛了過去。
慕容靜被嚇了一跳。她猛地回頭,就見身後,不知何時又圍上來一批黑衣人。
再回頭,就看到那柄利箭擦過她的額頭,直直射向毫無防備的元寶。她臉色大變,驚呼一聲:“元寶!”
元寶與黑衣人正打得火熱,剛剛偏身避開黑衣人陰狠的一刺。可背後射過去的箭卻無論如何也躲不掉了。
慕容靜眼睜睜看着,卻無能爲力,一張臉瞬間慘白。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只聽“鐺”的一聲清響,那把本來要射進元寶後背心的利箭,被一枚暗器打掉。
“快走!”
只聽身邊一道低沉的冷喝,慕容靜的雙腳一下子離地,驟然落在了一個**的懷抱裡。
她下意識伸手想要推開他,卻感覺攬着她的那隻手微微一用力,將她抱的更緊了。
“殿下,事急從權,得罪了。還請抱緊我,我帶你衝過去。”
慕容靜推手的動作一頓。她也知道現在是事急從權,誰想到這羣黑衣人竟然一批又一批,無論如何先離開這裡再說。
想着,她連忙夠長脖子越過他挺直的肩膀朝後面看去。
意識到她的舉動,莫言清輕聲道:“殿下放心,以元寶公公的功夫,要脫身不難。”
她也知道沒有她的拖累,以元寶應該不會有事的,但是想到前生元寶的慘狀,她還是很擔心。
直到她看到元寶躲開黑衣的圍攻,朝着某個方向飛身而去,她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莫言清帶着她,飛跑的速度也很快。
不出片刻就跑出了小樹林,然而還沒等他們靠近馬車,莫言清腳下突然收勢,身體瞬間繃緊,“殿下小心,有埋伏。”
他的話音剛落,天空中突然黑壓壓的橫空又冒出十幾名黑衣人來。黑衣人一個個蒙着臉,眼裡沉暗,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
莫言清放下慕容靜,將她護在身後,小聲道:“一會兒打起來,請殿下全力往皇城跑。”
慕容靜再次愣住,她緩緩擡起頭,對上他微顯薄涼的目光,竟在那裡面看到一抹憂色。
他也會擔心她?還是又一次故計重施,不過是爲了博取她的信任?
回首往事,那些形影不離的風花雪月,不過是她一個人的心甘情願。他並不喜歡她,卻要處處遷就她,想來也是很辛苦的吧。
她目光沉沉,殷紅的嘴脣被緊緊抿了起來。本已深深沉埋的那些畫面又一幕幕飛快在腦裡子閃顯。
這是莫言清第一次近距離與莫容靜接近。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當黑衣人再次竄出來的時,他竟想都沒想就抱起她。
明知這或許皇父計謀,可他竟在不知不覺中入了戲。
想到這裡,他眼裡微微冷了冷,“殿下保重!”
說完,他便閃身衝向黑衣人。
慕容靜站在原地,看着肩膀上血跡斑斑,還流血不止。看他下手又準又狠,絲毫不情留,一時之間百轉千回,心裡說不出是種什麼滋味來。
可突然之間,容聿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容在她眼前一閃而過。畫面一跳,她的腦裡了頓時浮現出他抱着她從馬車上摔落,抱着她滾進桃花林,明明就是摔傷了,卻偏偏故作輕鬆,不讓她知道。
她的眼裡微微溼潤,慢慢凝出一片水霧。
前面還是殺光劍影,她突然轉身,卻沒有如莫言清所說的那樣,跑向皇城,而是轉身又朝着小樹林的方向而去。
見她跑遠,不出片刻就沒了影,莫言清一腳踹倒身前的黑衣人,再舉劍橫在他脖子上,“是不是皇父的命令?”
黑衣人面無表情的與他對視。
趁他不注意,突然抽出藏在靴下的匕首照着他的胸口狠狠戳進去。
莫言清只當他們是皇父的人,一時不察,竟被他得了手。黑衣人趁機一躍而起,提劍就朝他砍來。
……
小樹林邊。慕容靜並沒有再進去,反而避開黑衣人的視線,矮身鑽進了一叢灌木當中。此時,她也聽到了從小樹林中追出來的那一批,還殘留的黑衣人的腳步聲。
她摒住呼吸,幾乎覆身貼到地面。
腳步凌亂的聲音從她身邊越跑越遠,遠處激烈的打鬥聲一陣一陣傳過來。
她又等了等,這才灰頭灰腦雙手並用的從灌木中爬了出來。
“儲君殿下,您這是……”一道聲音突然至頭頂傳來。
慕容靜生生頓住,一擡頭就看到雙九那張放大臉。
她目光一凝,“你怎麼在這裡?”
雙九呆愣地說:“我家世子爺說儲君殿下在追我們,所以我們就調頭又回來了啊。可是殿下,您怎麼……”
雙九後面說了些什麼,慕容靜完全沒聽進去。
她只聽到——調頭又回來了。
又回來了……容聿又回來了?
她把身體微微一側,越過雙九,朝他身後看去。
果然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衣襬。
衣襬緩緩移到,移到她手邊慢慢停下來,一隻修長好看的大手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它撫上她的額頭,輕輕摘下她頭上的碎葉,再伸到她面前頓住。
慕容靜的目光順着牙白色的衣襬,一點一點把頭擡起。陽光之下,容聿的面容顯得蒼白虛弱,可這並不防礙他的俊美。
他身姿秀挺,尊貴雅緻,此時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眼裡似霧朦朧,似霞炫麗,又似水一樣寧靜,在這片寧靜之中,又閃過了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緒。
見她久久不知道動,他突爾一笑,“殿下怎麼成花貓了?”